“废物!”又一个杯子砸向地面。
躺在内室的姜柚听见这一声声脆响,心如刀绞,这些茶具都是她千辛万苦寻来的,烤制非常不易,世间独此一套,缺了一只便不再完整。她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只要姜榆罔来她的宫殿,就把最普通的拿出来招待,他爱砸多少就砸多少......想着想着,姜柚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大厅中,那个中年医师挺身而出,将自己的观点向姜榆罔复述了一遍。
又是九黎!怎么什么坏事都能扯上九黎!
“你有几成把握?”姜榆罔问道。
中年医师本来想说九成,斟酌一番,方道:“启禀陛下,六成。”
“解药何在?”
“启禀陛下,微臣才疏学浅,只知此毒,不知解药。”中年医师偷偷瞄了一眼姜榆罔,眼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变成灰青色,预感不妙,忙又解释补充道:“启禀陛下,此毒无需解药。中此毒者,会有阴虚内热之征,只需对症下药,缓解症状,待病情进展至一定期限,便可自愈,九黎巫是称其为-------自限性疾病。”
“期限多久?”
“启禀陛下,少则三五天,多则......”
“恩?”
中年医师犹豫了下该不该说实话,颤巍巍回到:“多则三年五载。”
“多久?”姜榆罔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年五载?”直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姜榆罔挥了挥手,医师们鱼贯而出,大厅内只余他和公孙伯荼。
“公孙公子......”姜榆罔故意欲言又止,这个公孙伯荼实在可恶,姜榆罔很希望他能识趣地表个态。
公孙伯荼恭敬地说道:“回禀陛下,吾认为,暂且让公主安心养病为先,峡谷遇伏一事想必也令公主受到不小的惊吓。至于公主的病是否由毒物引起,还恳请陛下彻查。”
哼,狡猾。姜榆罔满心不屑,一来没提什么时候成婚,二来没提什么时候打道回有熊,三来没提出力帮忙调查疾病或寻求解药,所以你是打算继续住在姜水,等待公主三五天或者三年五载康复,而我还不好意思开口请你离开吗?
“时辰不早,公孙公子快回房休息吧,不必过于忧虑公主的病情,本王会倾尽全力保她痊愈的。”
“多谢陛下。”公孙伯荼行礼之后,踏着夜色回馆舍。
姜榆罔枯坐良久,是九黎部落有心干预神农与有熊的联姻吗?这个可能性极其大。姜柚在洛水镇发生的事,他还没好好地问过她。也有可能是峡谷之战中,那些刺客趁其不备下药也未可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虽然姜榆罔不愿意以恶意揣度姜柚,但以姜柚的性格,他觉得完全有可能。
走进内室,姜柚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额头覆盖着毛巾用以降温,她脸颊红彤彤的,病态的红,唇色苍白,鬓角的头发汗湿了。看着她这副身娇体弱的样子,姜榆罔心软了,“如果你是为了逃避与伯荼的婚姻才这样折磨自己,我会心疼。”
姜柚的眼睫毛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第一次听姜榆罔说这么煽情的话,她很不适应,虽然脑袋涨涨的,听不大清楚,同时她感觉到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有点痒。
姜柚是老神农王的老来子,也是姜榆罔同胞妹妹,父王母亲去世时,她还很小。
“虽然我不能养你宠你一辈子,但我希望你能健康喜乐一辈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嫁给公孙伯荼吗?虽然我说这番话有点辱没祖宗,但我觉得,三足鼎立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九黎氏蠢蠢欲动,有熊氏无论在兵器、农业、士兵的武力等方面都遥遥领先于神农与九黎。唉,跟你讲这些你也不懂......”
姜榆罔叹了口气,走出姜柚的寝殿,抬头望了望天,月朗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