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霍青说道:“我掳了你,就要对你负责。”声音嘶哑的像一口枯井。
当时那些箭弩都奔着王芍去的,他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
王芍神色里的雀跃减了几分,因为掳了她吗?因为掳了她所以愧疚,所以才为她挡箭吗?也就是说换成别的什么人,他依然会这么做?
王芍抿了抿唇,心里无端端的涩了一阵,随后她又道:“这次去林中接应的人里面,有一个是我的护卫,叫曾河,他在扬州的时候带着我的替身走了去金陵的官路,不过他们在半路上也遭遇到了劫杀,要不是发现他护送的人是假的,估计他们都被杀死了。”说着,王芍莞尔一笑,“你如果没有掳劫我,我可能也活不到现在。”最后这句话声音低低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有不尽的真诚。
这可不是霍青所熟悉的小姑娘,霍青所认识的王芍,有时候像狡猾算计的小狐狸,有时候像慵懒却事事有数的猫。总之,她那双眸子好像总是灵活的转着,却从没露出过真诚。
这样的王芍让霍青有点不习惯。
见霍青盯着自己并不说话,王芍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可真厉害,一个人杀了二十六个,曾河说你每一箭都正中要害,直说等你好了要和你好好切磋。”小姑娘说着就挪到了霍青床边的小杌子上,:“曾河就是刚刚和我爹一块儿进来的小子,她是我的护卫。”
霍青见到小姑娘飞扬的神色,表情不由也柔和起来,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随着王芍的语气,迎合的点了点头。
小姑娘受到鼓励一般,更加滔滔不绝:“曾河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一群弩队,也就是在树林里你杀死的那群人,这些人在阻截曾河他们的时候发现曾河护送的人不是我,就立刻撤退了。”
她说到这儿,霍青心中微沉,这样“令行即止”的做派,只有军队才能够训练出来。这丫头到底得罪的是一群什么人?
王芍还在继续说,“曾河这人还是挺有脑子的,瞧这情形干脆反过来跟踪了那支弩队,后来辗转跟到了阜水镇,发现阜水镇被颖州军封城了,而那支弩队的头目也半路接到了命令,去阜水镇增援一个姓林的老头。”
王芍见霍青蹙了蹙眉头,连忙解释:“曾河说那些颖州军把阜水镇连翻了三遍,在找一个姓高的水吏,说是这个水吏玩忽职守,没有及时测出阜江的水讯,自知难逃罪责就携带家眷潜逃了。”王芍说着撇了撇嘴,“这话明显是在忽悠无知百姓嘛,为了抓一个水吏,能如此大动干戈?调动了颖州军不说,还下了禁行令。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猫腻。”
霍青很是认同,想了想,问王芍:“你刚才说……姓林的老头?”
王芍平时话不多,她习惯了听手下人有条不紊的汇报,她自己却不擅长叙事。她听霍青发问,才记起自己话里该说的重点。她有点不好意思,赧然的肃了肃身子,说道:“曾河跟踪那个弩队的头目,发现那头目直接进了县衙,那时候县衙内外到处都是颖州军,曾河没办法靠近,就在县衙外等了一个晚上,到了后半夜曾河就发现一队士兵簇拥着一个文绉绉的老头从县衙里出来,那个弩队的头目就立在那老头的身后。”
曾河虽然脑子转的慢,但在一些事情的觉悟上却是颇有门道的,他虽然不知道阜水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一群武夫对一个文弱老头马首是瞻,肯定就不正常了。
所以在与王芍汇报的时候,他每提起“那老头”语气都格外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