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点了点头,将信交给展平,“悟隐禅师进京了,金陵城我们不必再去,我记得悟隐禅师有位师弟在开封,我们先去怀庆再去开封。”
展平将信看了一遍,然后走到桌边把舆图铺在了桌上,垂目看了半晌,还是劝道:“走河南是不是绕的太远了?不如带阿渊公子回庆城,出来的时间已经太长了,立秋前若是不回去,我怕……”
怕涂昂军会来犯境。
霍青自有他的考量,平静说:“原路只会更凶险,我们人手不多,不能硬碰硬,至于庆城……”霍青摇了摇头,“梁化吉既然开了弓,就不可能有回头箭,我怎么可能把阿渊带回庆城。”
那样会让阿渊成为众矢之的。展平凝眉看着他,心想,您考虑到了阿渊公子的安全,难道不知道,这样明显做出防备梁化吉的样子,是明着和梁化吉撕破脸吗?
可展平知道霍青的脾气,他不是一个能轻易被说服的人。展平只得应声,询问起悟隐其人。霍青只道:“我怀疑阜水失踪的那个水丞就是悟隐禅师带进京城去的,他既然能这么做,我便能放心把阿渊交给他。”
这样的人,对世道还存留着一点点善念和信心,而且往往能坚持住本心,不被外界俗世所侵扰。这样的人,才值得他托付。
外间背着阿渊来回走的徐平川听见了话音,粗声粗气的低骂:“等着吧,俺老徐总有一天把那姓赵的孙子变成阉驴。”
阿渊将睡不睡,糯声问了句:“阉驴是腌菜还是腌肉,好吃吗?”
徐平川被问的哑了口,屋子里的人一时也都忍俊不禁。
外头守着的护卫忽然在窗户底下唤了声:“三爷,拂珠姑娘的娘家人来给您还礼了。”
展平眼皮子猛的一跳,大耕和那个少年护卫早上出去的,现在日头都快落山了,竟是才回来吗?
才回来就来找三爷还礼?还什么礼?
展平心弦紧绷,难道是来还薛二姑娘的礼?
他不由觑一眼霍青,刚才听闻他们要去开封等悟隐,展平的心里即担忧又欣慰,担忧自然是为了定北的局势,欣慰则是因为三爷终于放下了儿女私情,以行程为重了。
展平差点忘了早上交代大耕的事,他没想到王芍派来的人竟然当即就来还礼,可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这么想着,展平连忙跟着霍青走了出来。
院子里果然站着那位少年护卫,只是没有想到,霍青在看到这个少年的面孔的时候,忽然露出恍然的神情,语气竟前所未有的客气:“是你,恕霍某疏忽,竟没认出曾少侠。”
曾少侠?展平和何图对视一眼,难道这位就是阿渊曾经提起过的,把他和三爷从密林里救出去的曾少侠?
难怪展平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可能当时在驿站的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印象不深罢了。
曾河向霍青拱手,嘴角似乎还有笑意,凝望的时候略带郑重,可是眸子里浮动的却是隐隐绰绰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