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榕不喜欢人扶着,自己走得颤颤巍巍。
白锦凤轻轻提着裙摆,也没有用紫苏搀扶,走得十分轻松,如履平地。
过了这段小路,方来到一处开阔地,有一处凉亭。
白锦凤就指着凉亭道:“咱们去前头歇歇脚吧。”
苏悦榕走得气喘吁吁,一时说不上话来,跟上了白锦凤的脚步。
二人坐定之后,苏悦榕才道:“姐姐好体力,我都跟不上了。”
白锦凤脸微红,气息却十分均匀,笑道:“我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走到这里也觉得有些累了。”
“姐姐以前经常爬山?”
小姐们可以有这样良好的运动习惯吗?
白锦凤站起来,走到了山边,苏悦榕只得跟上了她。
她向山下望去,指着一处金瓦红墙的地方,道:“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苏悦榕看了看,在晋州,这样的地方不是秦国公府就是晋王府,但她并没有作答。此时的白锦凤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那就是晋王府……”白锦凤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没有看向苏悦榕,这是她预料之中的。
“那里是我以前常去的地方。从晋王府的后院,有一条小路,可以很快的爬到西山上来……”白锦凤是在回忆,“我和容成郡主也都是贪玩的,跟着世子爷一起,经常偷偷的来爬西山……”
“大公子不来吗?”苏悦榕这话问的太快,打断了白锦凤的思绪。
她转向了苏悦榕,笑了下:“自然也少不了他。”
苏悦榕以笑作为回应,等待白锦凤继续说下去。
“我哥哥自幼就十分爱慕容成郡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她死了,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白锦凤的脸上已经带了一滴泪。
“大公子至今没有娶亲?”
白锦凤摇了摇头,“哥哥在容成郡主和亲的那天,跑到了晋王府大闹了一场,晋王殿下将他打了回来,还训斥父亲一番,从此之后父亲没有再踏上晋王府的大门。”
这也就是白锦凤与晋王世子婚事告吹的原因吧。
白锦凤表面是在讲她哥哥的事情,可在苏悦榕听来,她是在讲她和世子的故事。
白锦凤定是深深爱着晋王世子的。
“容成郡主死在北秦之后,哥哥从此一蹶不振……”白锦凤摇摇头,眼泪滑落,“世上再没有那么好的人了……”
“姐姐是担心嫁到北秦,会有和容成郡主一样的命运?”
白锦凤摇头,轻声道:“我和郡主怎么能一样?虽说我这桩婚。也是一宗交易,到底和和亲还是不同的,也不至于卷入北秦的内斗……只是,”她突然哽咽起来,“我要嫁的人就是害死郡主的凶手!
“这叫我如何能够?!”白锦凤的哽咽变成了大哭,“我想过一死了之,可父亲跪在地上求我,要我为了白家,忘了自己!可—”她握住苏悦榕的肩膀,“你如此聪慧,你告诉我我该如何与豺狼同床共枕?”
苏悦榕怔住了,白家为了利益,竟然可以这样背弃旧主!
慢着,那一心爱慕容成郡主的白大公子白锦睿为何会同秦国公二公子为伍?
秦国公不是导致容成郡主和亲的幕后推手吗?
苏悦榕轻轻拭去白锦凤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姐姐,容成郡主不也一样,是和豺狼同床共枕吗?”
白锦凤摇了摇头,“郡主和亲不假,但郡主与北秦太子情深也不假。
“郡主和亲之后,来信说过,本以为和亲会毁了一生,却没想到竟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知己……”白锦凤的声音愈加模糊,“哥哥偷看了郡主的信,得知她对他全无半点情意,日渐堕落,在她死后常常怨恨,醉了之后经常会说‘只消你一句话,我就带你出了那虎狼窝,哪里知道你竟丝毫不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