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南和陈家洛见原本热热闹闹、一派欢腾的氛围骤然被赛千宿和锟铻子给弄僵了,场面随之难堪至极,遂忙不迭的赶紧出面调停,二人分别两头做好人,一边一个同时尽力斡旋,欲挽回余地。
岂料赛千宿乃是存心找麻烦的,丝毫不给面子,故意放声叫嚣道:“敢做不敢认!朕不屑与无胆鼠辈为伍!今番有我没他!熟去熟留,还请陈天王速速自行决断!”
“赛神仙消消气!”陈近南左手紧紧拉扯住赛千宿,并用右手严丝合缝地扣着出鞘刀刃,郑重其事的道:“小王不揣冒昧,拳拳赤忱举办这逐鹿会盟,乃是想要与诸位众志成城、同心戮力,商议效法楚汉伐秦之略,先入紫禁城者为华夏之主!切不可因小小私人恩怨而致绝续存亡的家国大义中道崩殂!不能再让你们的胡闹耽误了大事!”
赛千宿依然故我,不为所动,漠然嗤笑道:“尔等就牵狗逐鹿去吧!本尊也是国事繁忙,恕不奉陪!”
陈近南终于怒不可遏,脸上郁结的愠色阴沉到溢于言表,威胁道:“两面三刀之徒!你与清廷勾勾搭搭的眉来眼去,甚至已与之媾和串连而暗通款曲、狼狈为奸,蝇营狗苟瞒得了他人却瞒不住我!”
“你陈近南算个甚么东西?何来的自信安敢对朕指手画脚?!本尊与谁做生意,难道还要经你同意不成?也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赛千宿说话间浑身气劲沛然勃发,猛然震退了陈近南五六步,那恣意妄为、桀骜狷狂的傲慢态度,脸皮几乎到了妖孽不怕滚烫的程度。
恰好处于争端边缘的洪熙官和于镇海在权衡利弊之后,一言不发的悄然站到了赛千宿身旁。
“你们懂个球!有头无脑!皆莽夫耳!殊不知,朕所为乃是韬光养晦之策!满清篡夺中原已将近百载,近年来更是厉兵秣马、稳扎营盘,早就根深蒂固,欲斩草除根,避免死灰复燃,必须反其道而行之!盖因种种一言难尽的难隐苦衷,朕则身在曹营心在汉,故而一直呕心沥血、披肝沥胆隐忍未发!且夙夜偷梁换柱以达到对清廷实施春秋时越国大夫文种为勾践所谋划的灭吴之术!”赛千宿脸不红、心不抖的搬弄如簧巧舌,口才超常发挥,三言两语间混淆是非,滔滔的不绝诡辩道:“只是汝等肉眼凡胎看不出来罢了!还非得睽睽与铄金的逼着叫朕当众表功?劝诸君以后还得要多加阅览增长见闻啊!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常言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巧言令色!强词夺理!”
“摇唇鼓舌!颠倒黑白!”
双陈异口同声却被气得直哆嗦,接着更是枉然徒自叹息,只得无可奈何的恨恨瞪着赛千宿,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再也无言以对。
而满殿豪雄宾客闻得赛千宿之言论,随即变得举棋不定,左顾右看的犹豫不决,不知该站在哪一边是好?最后大多数选择了中立,剩下少部分约莫百十来个地方魁首、州县军阀、各镇领袖以及大泽山野里的绿林寨主等等人物则慢慢移向赛千宿周围靠拢。
赛千宿掌控着军火资源,况且他还是这群草头诸侯王中地盘最广的,足足占据了两广、川蜀、贵州共连绵五省数千里沃土,可谓是势力无两、实力雄厚!大有囊括八荒四海的苗头,怕是就连龟缩北方的满清也难以抵抗而要十分忌惮。
赛千宿狼顾虎视也似放眼望去,除了双陈和那两个老朽的僧道之外,在场群雄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顿时颇为盛气凌人,更进而反客为主,得意洋洋的跃然大笑道:“哈哈哈哈——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话音甫落。
群雄骚动,交头接耳,无不骇然面面相觑。
陈近南面色铁青,默然凝视着如此喧宾夺主的不要脸行为,好似哑巴吃黄连,苦闷不已!
良久之后,这场好端端的“逐鹿盛会”,却连那只已经架在祭坛上的鹿都未曾宰杀,许是鹿皮也没破,毫发无损,便纷纷托辞离场,最终就此不欢而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