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情,力量至上。
人皆有命,凡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谴,不论善恶,不论因果。
论世间何为正道,何为邪道,不过是世人之说罢了。
弘山之上,郑晔立于顶峰的庭内,“为何感觉心有不安呢。”他手执剑,仰望乌云压世。
“昨夜六星相连,怕是不祥。”那老道缓缓走上亭子,摸着苍白的胡须。
“师傅,六星是何物?”郑晔学书时天天惹得那教书先生暴跳如雷,怕是一点书也没读进去,对这天文地理更是一窍不通。
“六大孤星,乃万年前六位圣人所化,前世遗恨未散,弥留于人世。六星本该分布在相差甚远之地,相连必有不详之事啊。”那道士语气铿锵,注目着黑沉无光的天,轻轻叹了口气。
郑晔虽听懂了些许,但却对前尘过往未有所闻,便也没再问。望着黑鸦不停的在山间叫着,心感不测。
大牢里,暗无天日,唯有几只烛灯发出昏暗的光,寒气入骨,地面发潮,一片死气沉沉。牢房中唯一的窗子还被封死。进来的人,怕是被这压抑的地方折磨的只余绝望。
陈若凌在寂心术的控制下,毫无抵抗之力,被一点点吸噬内力,虚弱不堪。
靠在牢房的墙上,闭目养神。
萧叙那边也没好到哪去,他那蓝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身上似乎是被鞭子抽打,血染红了本洁白无瑕的衣裳,煞白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痕,血早已止住,只是那伤口很深,怕是要在那俊逸的脸上留下一道怖人的疤痕。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相貌,怖人或是俊逸,随他去。
萧叙靠在墙上,却感到脑后什么东西松动了。猛的一转头,发现后方墙壁有一个裂缝,伸手挖开,竟是一个比一个茶杯稍大一点的裂洞。
陈若凌感到身旁有什么东西在响动,转过头,看见了那个小洞。她拖着虚弱的身子,缓缓挪到那洞前,凝望着洞的另一边。
“萧叙?是你吗?”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但却受寂心术的影响,眼前有些许模糊。
“嗯,可还好?”萧叙在陈若凌之前就看清了她的脸,说着便又靠在了裂洞的一旁。
“无碍,只是受寂心术控制,不过一日便内力全无,且这术似乎对眼睛有着永久的伤害。”陈若凌头侧靠在墙上,眼眸下垂,说话也只有不到三分的气力。
“寂心术如蛊虫一般,恐会危及性命。”
“呵,那又如何。”一声冷笑,自嘲的语气。
“你......”
“如今,红邺门无一人生还,我怕是也活不长了。”这番的话语,冷的如冰刺入心,绝望又好似淡然。
“记得那时,我同你一样,认为活着毫无意义,奈何仇恨在心中发芽,苟延残喘。”顿了一下,“我刚遇见你时那不服输的劲哪去了?如今这样子真是.....”或许是想到以前的自己,他没再说下去。
“真是什么?我对冰玱也曾有过幻想,但现实呢?你让我该如何!”微带哭腔,陈若凌的眼眶渐渐湿润。是啊,冰沧在她眼中曾经是那么美好,“不过几日,成了这样……”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两次生离死别,我何时做错了什么......”稍大的声音,哽咽的语气。陈若凌的眼泪如深海的海珠般落下,晶莹剔透,眼眶早已爬上来红晕。
“吵什么啊?都是死到临头的人了!”未等萧叙开口,那送饭的便来了。恶劣的吼叫,踹了踹大牢的门,将饭菜递往门内。接着便转身朝别的牢房走去。
陈若凌看着眼前的饭菜,种类丰富,品相甚好,一点都不像大牢里的饭菜。上前端起一闻,果不出她所料,这饭菜中有药,一种吊命的药。
心想:这冰玱王倒是聪明,知道着寂心术会置人于死,怕得不到他要的我便死了,既废我内力又留我一命,真是聪明啊!
她继续靠在墙上,又冷冷的瞥了一眼饭菜,反手打翻了。
另一边的萧叙,只是单的一块面饼。他听到的隔壁瓷碗被打翻的声音,便将饼通过裂洞递去。
“早知那冰玱会在你这饭菜中放悬命药,拿着。”
“那你怎么办?”陈若凌没接去,淡淡的回复。
“有两块,接着。”
陈若凌这才接过面饼,那饼很硬,远不及她师娘做的好吃。
“丧亲之痛......我能理解,若不是经历过,我便也不会去反驳你。”萧叙仰望牢顶,接着说,“他们的死是为了让你活下去,我曾经看着族群被灭,本来就是东躲西藏的日子更加难待,抓来做奴隶,呵!耻辱!我要杀了他们,不为别人,只是为了自己……我的亲可是和你不同的很……”萧叙眼神满是恨意,冷冷的笑着,手狠狠的砸在墙上。
陈若凌吃着面饼,眼泪不知何时又一滴滴流落下来,一道道泪痕再次浮现在她那洁白无暇的脸颊。
“那日......你救我那日,倒是给了我些许希望......”萧叙低头,轻轻的笑了笑,淡淡的微笑,那般动人,自被灭族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笑过。
萧叙既不会表达,更是对任何人都未存有感情。不过方才,他递过去的是仅有一张的饼。
“嗯......”
他们沉默了,似乎都在想着些什么。大牢内又是一阵安静。
“这是大牢,还请公主莫来此地。”外面一阵骚动,看守的官兵似乎在拦着何人。
“大牢怎么了,在燕影可是无人敢拦我,怎么,对友国公主如此不敬?”一女子声音清脆,有些孩童般的嬉戏之感。
“大牢阴暗,蛇虫甚多,公主身份高贵,怕牢内关押的人身份卑贱,伤了公主的贵气。”
“父皇!”那女子假装转身行礼,那官兵见了,慌忙向着那方向行礼。
趁着那官兵没反应过来,她飞速跑进大牢,心想:真好骗。
待那官兵反应来后,慌忙进大牢去寻。
那被称公主的女子一路小跑,身手倒是矫健,跑的甚快。
寻到陈若凌的牢房后便停了下来,蹲在牢房前,见着满脸泪痕的她,心里一阵心疼,“若凌,他们这是对你干什么了?”
陈若凌闻声转过头去,脸上刻上了“惊讶”二字,心想:这丫头怎么来这了,她这么知道我在这。
“我见你师傅师娘还有你师兄都被扣九屺台上,感到不策,便去打听,这才知道你被关在这了。”
“你是说师傅他们还活着?”陈若凌猛的抬头
有些狼狈的跪爬到牢房栏前,紧紧抓住她手,眼中瞬间有了光亮。
“我亲眼看见的,不会有假!只是若凌,为何他沈巍会突然灭了红邺门,他的目的何在?”
“怕不是突然,早已蓄谋罢了。”
“我听闻那日冰玱王解了那九天之力的第一层封印,功力大增。”
“九天之力封印?呵,他怕是妄想笼统这世间,真的可笑。”
“虽说我不懂这些,但种野心妄想之人,必会遭天谴的。”那女子口气虽说是坚定,可那孩童的稚气未退,陈若凌听着也便如玩笑话一般
“公主在那!”忽然,官兵跑来。
“啊!这么快就被找到了,这下被父王知道又该禁足一月了。”那女子满口抱怨,站起身来,挥手告别了陈若凌,乖乖的跟官兵出去。
“这是?”待那女子走后,萧叙才得以开口。
“林秋莹,燕影公主。两年前上磨风山时迷路,我那时恰好在那附近练剑,见她边走边哭,便问到了事情来源,带她下了山。后来她常来找我,渐渐便熟了,毕竟难得有个女孩子做伴,我就也很是喜欢她。”陈若凌说着,笑了笑:“她那性格,可不像个公主,大大咧咧,想的也很简单,什么事都跟我分享。被手心捧着的公主,无忧无虑,真是好。”
“她那样子,不像多想的人,倒也挺好的。”
“是啊。”陈若凌眼中闪过了和她的过往,如今再也无法回到当初了,过去也该过去了。自己当时也没有她那般天真无邪,毕竟,她的命里终究是躲不过灾难。
冰玱大殿上,沈巍擦着手中的九天玄剑,眼中泛起一丝笑意。
“陛下接下来有何打算?”韩深于大殿中央,示礼问询。
“昨日我翻阅典籍,听闻红鸢之力若是被封入他人体内,必要以极度的愤怒或悲痛来激起。在那时杀了载体,力量将会迅速散出,最宜吸取。本还有一种方式可以解除封印,可那古籍却少了一页,便也只能先吸取力量再另想它法解除封印。”
“陛下的意思是需那女子愤怒或悲伤到极度,待那时杀了她便能取得那红鸢之力。”
“不错,明日九屺台,当众杀了俘来的三人,我就不信她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妙计啊!陛下果真是聪明,那臣先告退,准备明日的“好戏”。”韩深拱手行礼,转身走出大殿,
沈巍则是握紧拳头,说:“等待多年,终是等到这天了!”口气愉悦,狡诈也从中流露。
戍时,本该明月挂于枝头,漫星洒满于空中。可今日,却是被云层压住,漆黑的夜晚毫无光亮。
大牢内,几位看守的管兵讨论着明日的审判大会。
“说是审判,不知又是有何居心。”陈若凌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很是冷漠。
外面的官兵似乎没有听见,不久便转移话题。
另一边,萧叙闭着眼睛,靠在墙角。他性格孤僻,安静的环境更让他舒心。
他们都清楚,明日,便是一次浩劫。保留实力,便是对峙的最好方式。
谁都想过反抗,可弱肉强食的世道,怕是有心无力,倒不如见机行事,或许还有转机。
夜深,萧叙虽是闭目养神,却整完未睡,而陈若凌则是眼神呆滞的望向前方,一晚未曾合眼。
乌云爬上空中,雷电隆隆作响,鸦鹊在枝头叫着,今日怕是有不详之事发生。
辰时,鼓声响彻冰玱九屺台,陈若凌被官兵押上九屺台一边,她的后面是冰玱王沈巍所坐的王位,身边坐着的怕是那冰玱三王。三王个个法力高强,武术精通,冰玱之所以强大,与这三王脱不了干系。
九屺台位于皇城,四面被高墙围挡,众多官兵把守。台上的鲜血早已浸透了以石做的台面,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也是犯人死时鲜血淌过的地方。
冤魂也是不少。
鼓声越发激烈,陈若凌跪坐在九屺台之上,眼中充满着怨恨。她望向高台王位上的沈巍,眼中的怒火如滔滔江水般波涛汹涌。在此,她感到满心的耻辱。
不久,一人大吼:“将红邺门三位犯人押上来!”
三个熟悉的人被押送上来,个个身上血痕布满,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皮肉之苦。被铐住双手双脚,跪于陈若凌的对面。
“师傅,师娘,大师兄!”陈若凌看到如此狼狈的三人,以及他们身上的斑斑血迹,心中满是刺痛感,忍不住的挪动身子向前,却被官兵押住无法挣脱。
狠狠一脚踢在她的腿后,她猛的跪倒在台上,膝盖磕破了皮,鲜血染红了她的裙摆。
未等那三人开口。于高台上的三王中一王,何权开口说道:“红邺门位于冰玱磨风山之上,属我冰玱管辖范围,却不肯归于我冰玱,修炼其邪术,妄想祸害众生。今将其带于九屺台,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呸,好一个污蔑!”张赦大喊,眼神满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