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跌坐在小青砖砌成的地面上,眼前是杂乱密布的树枝……她舒了一口气,这是回到玉藻堂了。离开了冰天雪地的秘境,被怪鸟追逐的紧张慌乱也逐渐消散,踏实的感觉渐渐填满了胸膛。
她双手撑地,正要起来,忽然想到,糟糕!银弓不在手上了……她转头寻找,忽然注意到,一愣,脱口而出:“徐师父?”说话间,她看到银弓掉落在几步开外的地面上,连忙跃起将银弓捡在手上。她一抬头,正好对上徐程坚审视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离开秘境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没拿稳银弓。”
“你没事吧?”徐程坚盯着顾念看,神色有些复杂。
“没事,就是遇到了一只怪鸟。”顾念银弓在握,喜悦的情绪一点点扩散开来。银弓上的冰渐渐融化了,水一滴滴地滴在了地面上,自己回到了枫园中,手中的银弓没有消失。顾念的心情十分明朗,连忙向徐程坚道谢:“我拿到银弓了。谢谢徐师父。”
徐程坚点头致意:“不用谢我,刚才我见你表情不太对劲,不敢叫你。你在秘境里经历了什么,好像受了惊吓?”
顾念点点头,开始回忆自己进去秘境后的场景,一五一十地说给徐程坚听:“我到了一片开阔地里,像是回到了乡下一样,风景很漂亮,但是到处都是雪,没有人。我没有看到银弓,就继续往前走,到了一片林子里,找了很久,终于看到一把银弓挂在大树上。后来我爬上树取下了它,把它带回来了。”
“你是在哪里找到这把银弓的?”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在一片光秃秃的林子里,银弓就挂在一棵马占相思的枝端,上面还结着冰。”
“你这么知道那是马占相思?”
“我从小在乡野中长大,每天都和这些树一块,都是一个地方的,树也不会差多少,我基本上都认识。”
“那么多树,你刚好就看到那棵上面挂着银弓吗?”
顾念听到这话,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秘境里也有太阳,出太阳的时候,银弓上悬着的冰柱反射阳光,晃了我的眼睛,这才看见的。”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徐程坚追问道:“你刚刚说的怪鸟是什么样子的?”
“一只长着九只脑袋的鸟,像簸箕那么大,它的羽毛黑灰色,嘴巴是红色。”顾念发现自己难以说清楚那只鸟的奇怪,只好意简言赅地总结道:“连我的梦里面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奇怪的鸟,感觉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吗?”
顾念摇摇头,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忍不住疑惑问道:“我应该看见些什么?”秘境的确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漫天盖地的白雪好像牵制住了自己的感官,好像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奇怪声音,还看到了一些幻想,但是很快都消失了,这些就不用说了吧?
徐程坚捂着嘴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神色,说道:“没什么。”他说着转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叮嘱道:“你这把银弓是从秘境里带出来的,还是很特殊,弓身上的‘云野’两个字,你自己想办法将它遮住吧。你进去秘境里的事情,不要大肆宣扬了。他人若问起银弓的来处,就说是从银羽阁中得来的。行事低调些,别惹麻烦。”
顾念点点头,认真端详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弓身上的“云野”二字是直接用利器刻在里面的,和弓身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材质,只有凑近了看才能看出来。徐程坚真是好眼力,明明袖手站在旁边,却连这细枝末节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念了诀,看着银弓倏地消失在掌心,笑意克制不住地漾开,步伐轻快地向大门口走去。
她刚走近门,就听到外面有人争吵的声音,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忽然听到其中的女声有些熟悉,推门一看,一个小门童正在制止沈碧珂和司徒计然进玉藻堂。
顾念立马冲过去拉住正忿忿不平的沈碧珂的胳膊:“阿珂,你这是干嘛?”
沈碧珂一转头,看到顾念,神情还有些愣:“你……”
顾念抱歉地朝小门童笑了笑,将沈碧珂拽走了。
“我们担心你才来的,结果他死活不让我们进去,我让他去向徐程坚通报一声,他又不愿意,说是徐程坚让他守在门口。”沈碧珂说着还不忘回头朝小门童摆了个鬼脸:“真是烦人。”
司徒计然伸手将她的脑袋转了回来:“行了啊你,顾念都回来了,别跟人家过不去了。人家也没有做错,一切都是按照规矩行事,你别不讲理。”
眼看两人又要杠上,顾念当机立断地截住了沈碧珂的话:“你们干嘛不放心我啊?”
“徐程坚叫你来玉藻堂,又不说清楚缘由,我当然不放心了。我们本来是想直接去聚贤庄的,但是不放心你,就让司徒领着我来玉藻堂找你了。我们想进去,那小孩不让,拉扯了几句话,你就已经出来了。他找你到底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