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已经没有白日里的热气,梁长安梳在头的发束随着风起,随着风落。她自从上次与梁群哲说自己会追随张执之后,梁群哲这几日都没有再见她。
她走在去往谨明院的青砖路上,转弯处却正有人与她碰上。
“小娘子。”是张姨娘,身后还跟着梁济。
不打算理张姨娘的梁长安直接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还未踏出两步,梁济突然开口,已经开始变声的梁济声音有些低沉嘶哑:“长姐,你去谨明院吗?”
这条路再往前的方向就只有谨明院了,梁济如此故意问之,定不会是告诉自己他没脑子。于是,梁长安停下脚步,微微转头:“你若是有事,直说便是。”
“无事,长姐慢走,弟弟我就不送了。”梁济这两年越发不讨喜了,幼时还可以做一做样子,现如今越发诡异了。
不再理身后的两人,梁长安脚步不再停留的继续前行。谨明院定是发生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梁济不如张姨娘那般城府,到底年纪小,什么都不藏。
到了谨明院之后,梁长安进到院子里就看见站在廊下的梁崇景。
“父亲。”
哪怕两人不愿意见面,但是见面梁长安仍是会规规矩矩的行一礼。
“嗯。”
平日里两人的见面最多会说着两句话,梁崇景永远是应一声之后就会离开。
今日,梁崇景站在原处,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女儿。七年了,一颗果树苗都会开花结果几次了。只是他心中的阴霾也如同那果树,长大、开花、结果。若是平日不见也还好,一见就会感觉果子熟透之后砸在自己身上。
梁崇景定了定神,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不许去陇右。”
有人告诉父亲自己要去陇右,是谁?不可能是阿翁,自然也不会是阿弟。梁长安抬头看着梁崇景,是梁济和张姨娘。
见梁长安不说话盯着自己,梁崇景觉得这眼神让自己自己心中的阴霾迅速扩散开来。他往日里的镇定自若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长廊上挂着的灯笼透出盈盈黄光,将梁崇景的背后照的一片光亮。
“回你自己的院子去,不许出门。”梁崇景说完,抬脚就走。他一错身,灯笼的光全部散在梁长安的脸上。
“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吗?”
梁崇景脚步一顿,直接转身,看着梁长安。这下,两人的位置完全颠倒了过来。梁长安清清楚楚的看见梁崇景脸上隐藏的怒火。
“父亲知道,我何时愿意听过父亲的。”少年的执拗气性一下子全部显露出来。不管往日有多么的冷静,多么的少言少语,这一刻心中的不满、不平、不忿都在阴暗中喷发出来。
梁崇景脸上的怒火突然不藏了,像一只无形的夜叉飘在灯火之下:“孽子,跪下。”
“父亲,我方才说过了,我何时听过父亲的。”梁长安的声音落在梁崇景的耳朵里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盛怒之下,梁崇景的手扬起向梁长安落下。梁长安身子一侧,这巴掌便落了空。不过也是这一侧,梁长安的脸在梁崇景看来便是半明半暗了。
“父亲,这个巴掌是习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