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落地,星光渐稀,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之时。
周不疑与刘备各引本部,伏于暗巷之中,仍令将军府护卫正常值岗,以迷惑众人。
须臾,只见一部人马从一侧街道匆匆而来,火把之下,前头骑马者,正是王威。
这部队加上王威的二百护卫,约有三百来人。很显然,这剩下的一百来人皆是军署府精干要员,甚至还有可能带上家眷,打算与刘琮一齐北逃。
而刘备伏在暗处,细细观察,竟认得这人马最中间之人,竟是蒯越,而蒯越身后,跟随着蔡瑁的两个弟弟,蔡琰与蔡瓒。
刘备又仔细地把这群人又看了一遍,一阵纳闷,这蔡瑁去哪了?怎么没有跟军署府同僚一齐来到将军府?
莫非这蔡瑁决定留下来与我死扛?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啊?
犹疑须臾,却听对面街道鼓声乍响,周不疑领部忽然纵马而出,暗巷中军士一齐涌出,拦住去路。
刘备也不再犹豫,忙令赵云携军士奔出暗巷,纵马当先,拦住前路。
王威部队被困至街中,前后路途皆被截断,队伍中那百余号人,尚且不知已经中计,见两侧有兵杀出,顿时心神慌乱,手脚无着,以至于有人滚鞍坠马。
眼见计策已成,军阵已合,王威一反常态,露出峥嵘面目,拨辔拔刀,命令手下军士拔刀合围,将军署府这百余号人压作一团,厉声正色吼道。
“保护诸位将军,莫要走漏一个!”
蒯越等军署府的人更是不曾想到,那关键时刻跑来献殷勤的王威,早就被反贼收买了,那将军府此时的归属,亦不难猜出。
如今,这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伏兵,将军府已也陷落,军署府又被算计,襄阳休矣!
只见外层重围打开一口,两位将领策马依次入围。
周不疑按蹄,恭让刘备一马头,与刘备一齐入围劝降。
“诸位将军,既以接受将军府之邀,那就请下马,一齐入府共商荆州大事,如何?”
蒯越与麾下众将,见当头一将乃是刘备,心如死灰,有遗憾而不敢增遗恨,被迫纷纷下马,奉剑解甲,只穿内裾,默默无言。
周不疑见刘备竟也欣然下马,不敢托大,下马跟在刘备身后。
却见刘备下马之后,与徐庶密议了一番,之后便又重新整理了一番铠甲之外的縗衣,肃然伫立在将军府阶上,俯视目送军署府降将向将军府走来。
蒯越等人被军士簇拥着来到将军府,正直阶下,却见刘备下阶而迎,连连怒斥左右。
“不得无礼,岂能轻慢我荆州大贤!”
刘备这一吼,使得簇拥蒯越的军士胆战心惊,个个不敢再迈步升阶。
却见蒯越,虽然已经没有铠甲护身,只穿内裾,面貌上已经犹如阶下囚,但惊雷之下,却心如止水,从容迈步升阶,表情肃穆,面不改色,风度气质与往日无异。
见刘备降阶来迎,情态上浑然镇定,不惊不喜,不慢不蹼,停于阶上,直视刘备,并不言语,只是拱手而已。
刘备见蒯越仍然不发一言,看来还是自己给他的面子不够,于是环顾众人,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徐庶,再回头朗声说道。
“自驻北以来,我与蒯先生久未牟面,今日有幸再见,不枉多年倾慕。”
刘备这有意的回头目视徐庶,周不疑看在心里,立即会意。
如今,刘备折节降阶来迎,而蒯越不发一言,岂能让自己的主公当众热脸贴冷屁股。
于是徐庶也动身下阶,向着蒯越恭敬一拜,朗声说道。
“人称蒯异度,乃是士人之望、荆州谋主,今日得见,可与左将军共商荆州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