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后。

田君迁在白云观吃的早饭。

用过饭后，十分困倦。

就于观内搭了一张行军床，和衣而卧。

他是泰然安眠了。

而整个京城，乱成一锅粥了。

京师内外城。

在万历六年，也就是大约半个世纪前。

就有户18万，人口85万。

其中内城10万户，外城8万户。

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

京城人口早就过百万。

城中。

人口最多地方有两处。

一是北四门，既朝阳门、安定门、德胜门、西直门。

这里商业最为繁荣。

居住了很多商贾。

二是外城，也被称为南城。

南城居住条件很不好。

首先京师多刮西北风。

南城处于下风口。

再者，内城用水，多用玉泉山泉水。

南城则连河里的活水都没得吃。

只能打井。

而井水那个水质，就别提了。

在南城居住的。

多是小手艺人，穷苦艺人、卖力气的力工、小商贩。

极少数家道中落者，也会搬到南城居住。

田君迁的京师戒严令。

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南城的这些穷人。

因为他们大多数人。

说句不夸张的话——手停口停。

他们清晨眼睛一睁，忙碌一天，才能挣出一家的嚼谷。

昨夜，南城无数人都失眠了。

一是城内的枪炮声吵得睡不着。

第二就是，怕明天不能出工。

不出工，一家人吃什么？

一大早，就有扛包的力工，把头伸出家门东张西望。

见街面没什么人。

胆子大了些。

走出屋子。

呼朋引伴，相互打着气，一齐往坊门口走。

走到坊门口。

一群人果然被拦了下来。

不过，拦住他们的不是官兵。

而是天地会的帮众。

天地会是这两年京中新崛起的一个帮会。

别看人家名头才打出两年。

南城的力工，却无一不想加入天地会。

加入天地会，不需要自己去揽活。

自有帮中安排。

你只管埋头苦干即可。

每日所得酬劳，虽随行就市。

但都是实打实揣进自己口袋的。

要知道。

没个背景靠山的力工，一日劳苦所得。

有一半要被雇主、小吏、甚至地痞盘剥去。

剩下的，有时甚至不够一家吃饱。

哪像天地会的帮众。

天天有活干。

干一天，够全家吃两天的。

可惜，天地会每次招人有限。

好多人选了几次，都没选。

不过大家不气馁，每次都去选。

说起天地会。

除了待帮众甚好。

还为大家伙儿做过一件大好事。

去年。

天地会搞了一场什么扫黑除恶。

平时吃拿卡要的顺天府小吏，被吓唬的够呛，收敛了不少。

不少无良雇主都被狠狠警告了一番。

几十个最恶劣的，差点没被打死。

最惨的是地痞流氓。

百号人，惨死街头。

听说府台大人都惊动了。

不过最后事情不了了之了。

而从扫黑除恶后。

自己这帮没机会加入天地会的苦力。

日子顿时好过了不少。

见拦路的是天地会。

力工中胆大的就前搭话。

请求让他们出去做工。

值守的天地会小头目瞪了他一眼。

“做工，你哪去做工？”

“京师城门三天都不开，广渠门肯定出不去了。”

力工心中一咯噔。

“菜市街那边呢？”

小头目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