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快速按照指令,打扫火拼现场,收走兵器,抬走尸体。
素修等人也不再往回撤,慢慢转向车驾前,凝精聚神,刚刚都吓得不轻,三魂六魄一时之间竟归不了位,冷汗泠泠。
与王姓恶人僵持的郑源义首先松了力气,将王振祜一挑,晃与马下,后收兵器,去到令公身边,看慰令公。
王振祜一个没留神,刚被晃与马下,脚没站稳,跟着来的就是一个大跟头,身上铠甲沉重,又费了半日力气,可能也没吃饭,竟一时站立不起来。
嘴里喊着的似乎是青衣布衫的名字,只听得到“刘季友,扶老子一把”的声。
刘季友没理,径直奔向王令公等,弯腰赔不是。素修又看得呆了,原来燕人也有赔罪一说,那有没有赔命一说呢?
王令公等与刘季友说完场面话后,一起径直朝素修这边走动,素修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尽量将声音压到最平和,可想先开口试试音,却只觉得喉咙里有血块似得,吞吐不得,声音放不出来。
王令公先快走几步,作揖关心道:“公主无碍?已经无事,公主放心。”
素修点点头,用手轻轻触碰繁春,示意她说。繁春心领神会,也上前行礼,道:“令公安心,公主无事,今日见了些不该见的新奇事儿,公主问令公安好?”
王令公再行礼,道:“谢公主,臣没事。还请公主上车,进得城内,再为公主改换车驾。”
王令公转身向刘季友,拱手缓缓道:“还请将军成全,容我等多多休整几日。”明明是正确的要求,可王令公惊魂稍定的模样,加上浑浊的吐字发声使得听上去像是哀告。
刘季友回礼,道:“季友有罪,没能及时赶到阻止闹剧的发生,还望恕罪。公主宽心,进城休整,今日枉死的人我都会妥善安葬,燕楚两国照旧交好。”
素修安心不少,微微颔首以示明白,提裙上车。
身后的王振祜仍旧骂骂咧咧走上前来,冲着刘季友嚷嚷:“你瞅你,燕人的装扮,楚人的心性,与你妹妹真不像一母所生!楚人而已,何必这般客气!适才在城中,算计好时辰出来的吧,惺惺作态是你教我说的,今个儿我老王还给你!打仗不行,收买人心倒不孬,学起那些臭谋士的假仁假义来也是不孬!幸亏我的皇帝陛下看得清楚,没有战功就是孬蛋,不杀人头就是假打,你万年比不上我!行了,别鞠躬了,与我揉揉肩膀!”
说着将肩膀凑上前来,刘季友锤了两下,将他推开。
素修听得王振祜的声音就讨厌,透过车壁扔过去冷冰冰的眼神,訾尘与紫鸢驾马,像说好了似的在赶车前瞪视着王振祜,当然是偷偷的。
素修刚要松一口气,安定下来,车后便响起王振祜与刘季友的争吵声,震耳欲聋!
大多时候是王振祜的狂妄口气,刘季友只有的没的敷衍应承几句,身边的近侍小兵也附和着,叫骂着,边笑边跑,开着将军的玩笑儿也只挨了一下空拳,随后更肆无忌惮的吹起口哨。
“将军,那公主长得真是好看,脸上是血也好看。”
“我只看到王令公那老早头,和那使双锏的老郑,没看见公主,待我上前一看。”
“老王兄,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回家看你新纳得小妾吧,年方十八会挽弓,好得劲啊。”
“要说得劲还是杀人得劲,老刘,你刚才早些出来,就能看到那砍人如砍菜般的得劲儿场面...”
王振祜的话又被刘季友打断,“我还没问你呢,把我诓骗到西城门,自己来到这北城门,杀人越货的勾当干不完了是吧?战场上功劳全是你的,遇着这排场事儿,又支开我,全占不是很够意思啊。
我且问你,公主在圣上那儿参你一本,说你毁坏两国和平大计,滥杀滥抢,你如何脱罪?勿要跟上次一样,情急之下竟拉我下水,我和你一块罚俸停职的事儿不能再有下次!否则我先砍了你!”
王振祜毫不在意,侃侃而谈,道:“两国交战,硬拼强攻,人为上,杀其人,断其势,使人畏我,不敢生战心。况且我刚刚杀掉的楚人俱是年轻人,大都十五六,放他们归去,几年后上战场杀我们的就是这些人,我不如先下手为强,让他们上不了战场。陛下必定能够理解。
哎,我这也算是解脱了他们,回去是活受罪,楚人不善战,只会送死,与其死得惨,不如得此好死,在此地往生投胎罢了。”
素修真的越发觉得自己是一步一步奔向地狱了,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冷得可怕,没有温度,他们的笑容似乎可以出现在任何场合。
她有点头疼,刚刚看了平生未见之惨状,燕人狠毒,她想告诉天下人,打不了就赶快逃命吧,投降燕国恐怕也是死路一条,至少男丁的存活机会很小。
她不明白上天既然这般偏袒燕人,为何让他们这般厉害,能够轻轻松松打败楚人?胜利不是都是属于正义的一方的吗?
身边的近侍沐真探出身子,瞅着街边物景,又瞅瞅在后面大肆吹嘘的王刘二人,惊讶的发现,在他们吹嘘的时候,王令公等人正在不远处缓缓前行,燕人这般不留情面,可惊可叹。
她眼睛一红,缩了回来,投入灵犀怀中,止不住的掉泪。
灵犀温柔地抚摸着沐真的后背,眼睛也红了大半,恹恹无言。
素修气的拔掉金钗玉簪,朝后方扔去,出出恶气,金钗扔出,还未落地,便被哄抢,抢劫者丑态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