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提刀力劈华山,气海境时需要奋起全身内气才能使出的最强招,归真境之后,信手便可拈来!
凛冽的刀气澎湃若江河奔涌,奋力冲出来的麻衣老者怒声大喝的横棍于前,与连人带棍又一次飞了出去,直接将墙壁都撞出了一个大洞。
这老者接了他两刀,虽说皆不敌,但全身上下没有半丝血迹……
他慌忙将手里的布包放到桌上,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根烟花冲出茶摊,点燃后对准湛蓝的天空。
‘有点难办啊!’
杨戈:“驷马难追!”
在没有上命的情况下,扬州知府是够资格压制他这个绣衣卫千户的。
杨天胜:“凑热闹啊,方才不与你说了,连环坞右护法‘八臂罗汉’董平破门离坞、自立门户的事么?董平去了杭州,放话要在杭州自立‘巨鲸帮’,江湖上有传言,称连环坞那个闭关多年的老水鬼,定会出关清理门户!”
“江淮水路这么大一块肥肉,连环坞吃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人觊觎!”
“还不快快放了同知大人!”
杨戈沉吟了几息,接着问道:“你方才说的‘老水鬼’,是李锦成他爹?”
“嘭!”
杨戈想起那个逼气十足的大骚包,不由的笑道:“仔细说说,我还挺感兴趣。”
虽说绣衣卫位轻而权重,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官员会依仗自身品级,硬刚绣衣卫。
杨天胜:“那可不,人活一世,就该不停的凑热闹、看热闹,若是每一日都过得大差不差,那到底是用一辈子去过了一日,还是一日过了一辈子?”
但眼下,显然是极少数时候……
轿子停在一众绣衣卫力士的包围圈外,一个又一个相貌堂堂、乌纱官袍的文官自轿子里钻出来,望着那厢嘴里被塞了破布犹自挣扎不休的五品文官,惊怒交加的七嘴八舌厉道。
很符合常人印象中烟雨朦胧、富庶安宁的江南城池……
既无地痞流氓耀武扬威,又无穷苦人家沿街乞讨的江都城,看起来是又整洁、又安宁。
而杨戈这厢,也接到手下回报,长风帮在江都城内的大小生意,尽皆闭门歇业,连往日街面上那些舞刀弄枪、耀武扬威的长风帮帮众,都不见了踪影。
杨天胜一听到这些语重心长的唠叨就烦的不行,大力的一拍杨戈的肩头:“男子汉大丈夫,别磨磨唧唧的,痛快点,答不答应!”
杨戈:“图个什么啊……就图个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吧。”
杨天胜:“都说了你已经洗白了,那不是谣言,是董平确有自立门户之心!”
都在他思考的范围之内。
杨天胜:“就是你打连环坞经过那几日前后的事儿,起先江湖上还有传言说,就是你放的消息,故意挑拨他们内部不合,不过看董平后来的举动,那厮的确是早就有自立门户之心。”
他虽然不懂朝堂,但他又不是真傻。
杨天胜思索着“牛逼”这个词,点头道:“比你想象的还要牛逼,我爹就曾经说过,他若能拨云见月,跻身绝世宗师之尊,当世能稳胜他的人,绝不超过双手之数!”
不多时,就见到一票府兵簇拥着一顶绿色的轿子,急匆匆的沿着长街赶过来。
他不敢再到杨戈跟前废话,只能快步走到一众力士面前,连声叮嘱着他们手下轻一点,千万别弄出人命。
结果他话都话没说完,就见到身旁的绣衣卫千户撩起大氅,一把拔出腰间的牛尾刀,指着那厢的红花厉声大喝道:“二连封闭各城门,不得令不允进出,其余弟兄,随某家走……驾!”
“铿铿铿……”
杨天胜:“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李长江闭关已经闭到关键时候了,董平如果现在还不走,以后就真走不脱了?”
同样乔装打扮的方恪,抱着一个布包匆匆走进茶摊里,四下张望了一圈儿后,便望见了二人,立马上前低声道:“东家,秦掌柜他们已经入城了,正往府衙大堂去。”
当上右所的大队人马,在扬州府衙的一票大官小官们的陪同下,雄赳赳气昂昂入城之时。
杨戈松开手里这名魁梧汉子,定睛看向破碎的墙壁外,就见那麻衣老者,正拄着熟铜棍吃力的站起身来。
霎时间,抽刀的声音响成一片,前一秒还满脸朴素与热情的绣衣卫力士们,瞬间就变得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杨天胜不满的道:“这时候你还打什么机锋啊?你拉小爷下水,连实话都不肯给一句?”
清越的长刀出鞘声中,一道雪亮的刀气斩落。
但他的动作,在杨戈的眼里,太慢太慢……
大魏礼制,官员一品到四品穿绯袍,五品到七品穿青袍,八品、九品穿绿袍。
杨戈放下茶碗,不紧不慢的打开桌上的布包,从里抖出两件料子极好的玄色大氅,将其中一件丢给杨天胜。
恰好这时,杨天胜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从长风帮总舵里传出,他忍不住“嘿”了一声:“急了!”
杨戈敲着桌面思索了片刻,忽然道:“放信号吧!”
杨戈挠头:“你真信李长江会去清理门户?兄弟做不成,也没必要非要闹得你死我活吧?留几分香火情,日后守望互助不好吗?”
“铿。”
谷统他们哪管这个,冲上去“啪”的一声就给他按地上,扯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就给他捆了一个严严实实。
然而他们才刚刚拿下这位同知大人,长街尽头就又来了一群轿子,一窝蜂的往这边扎……
“傲雪凌霜!”
杨戈惊叹着点头:“那的确是挺牛逼的!”
杨戈连忙拉住他:“聊得好好的,干嘛要走呢?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杨戈指着对面大门紧闭,高悬“和气生财”金字牌匾的长风帮总舵:“那八个气海,有多少在里边!”
杨戈:“你的意思是,董平是在故意引李长江破关,打断他的突破?”
杨戈捋了捋额角散乱的头发:“你方才就提了一嘴,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言,哪知道真是要自立门户啊……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我前些日子才打连环坞经过,怎么一扭头的功夫,他们就内讧了呢?”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杨天胜:“‘过江龙’李长江,名列当世十二豪杰之‘枪豪’,一手翻江倒海枪、纵横南北十八省鲜有败绩,连我爹都不敢轻撄其锋!”
看到他这副模样,杨戈忽然就想起了当初雷横摔他那一次……
杨戈沉吟了片刻,回道:“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李长江闭关闭出岔子了,董平才敢公开自立门户?”
杨天胜才懒得与他们饶舌,一个箭步就提剑冲了进去:“你们长风帮犯的什么事,你们自个儿心头没数儿吗?”
杨戈偏过头问他:“你不是说长风帮没有归真高手吗?这老家伙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纵身一跃而起,身形飘逸的掠过五六米高的大门瓦檐,滑向杨天胜咆哮声传来的方向。
不能说是十分相似。
杨天胜:“不然呢?”
顿了顿后,他接着道:“不过这倒也说得过去,同为归真巨擘,那老水鬼闭关多年,连环坞的招牌全靠董平和梁君撑着,风头和好处却全落在了老水鬼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傻儿子手里,这搁谁头上,谁也不肯久居人下吧?”
只要不出人命,这事儿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杨戈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吹了一口茶汤上漂浮的沫子,淡声道:“放信号!”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拔了我这身儿官衣,撵我闯荡江湖去。”
护卫那名文官左右的府兵们,听了绣衣卫的大名,也不敢动弹。
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方恪陡然色变,连忙抱拳作揖:“卑职不敢!”
杨天胜拍桌而起:“合着你是真拿小爷当地主家的傻儿子算计啊?行,算小爷识人不明,走了!”
他从容的跃起,避开月牙刀气,而后一记劈腿,带起一片残影劈断魁梧汉子持刀的手臂,落地之时,左手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扭身一记过肩摔,重重掼在了地上。
……
方才方恪所说的那些话,他都听懂了!
杨戈缓声道:“办不办得了是一回事,办不办又是一回事!”
那名文官急了,一边挣扎一边厉声大喝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尔等厂卫鹰犬,既无上命、又无证据,安敢欺辱本官!”
杨戈颔首:“消息送到他手上了吗?”
杨天胜抱起膀子,慢慢的摇头道:“但你办不了他们……不是吗?”
当即便有人厉声大喝道:“我长风帮所犯何事,诸位大人要如此兴师动众?”
“朗朗乾坤,尔等鹰犬岂敢如此陷害总良!”
杨天胜撸起袖子:“不就是区区长风帮吗?敢欺负到你张麻子头上,不答应!”
透过洞开的房门,还能看到厢房之内,一道身穿黑色劲装、头戴玉冠的魁梧汉子,正守着一个火盆往里扔着文书。
守在火盆前的魁梧汉子见状,一把抄起身旁的厚背大刀就迎了上来,怒声大喝着一刀劈向杨戈。
谷统等人当即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
杨天胜气咻咻的坐回桌前:“长风帮的事儿,小爷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事成之后,咱冰火双煞,要往杭州一行。”
杨戈诧异道:“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呢?我一心奔着长风帮来,真没操过这份儿闲心,我连他们连环坞的人都认不全,上哪儿散播谣言去?”
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一丈多高的包铜大门轰然破碎,碎片仿佛天女散花般飞向了大门之内。
秦副千户见状,即刻命令各连团团围住长风帮总舵,准备攻坚。
“嗖……啪!”
杨天胜指着地上一滩烂泥似的魁梧汉子:“长风帮帮主熊钧在此,你问小爷?”
“哦……”
杨戈拖刀徐徐向前:“长风帮背后之人派来救场的高手啊!”
二合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