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锋芒毕露
“咳咳……”
恢弘的明堂内，中年发福、容光焕发的熙平皇帝赵曙，呛出了一口茶水。
他挥手屏退了上前手忙脚乱擦拭茶水的总管太监刘振，强忍笑意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戴枷办公？”
揖在明堂下沈伐支支吾吾的细声回应道：“回，回陛下……确是如此。”
熙平帝一拍座椅扶手，力道虽然不大，但手背上迸发的青筋透露出……他忍笑忍得真的很辛苦。
“仲和啊。”
他似是感叹的轻声道：“你给朕培养了一个大材啊！”
语气很是温和，好似朋友间的闲聊。
但沈伐心头却是猛然一惊，连忙回道：“臣惶恐！”
熙平帝轻笑着呵斥道：“夸你呢，伱惶恐个甚！”
“你刚刚说外边传啥？”
杨戈突然说道：“我要记得没错，伯父好像不在‘四老七雄十二豪杰’之列吧？”
他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抓起一双干净筷子递给杨天胜：“快来尝尝，好难得遇到一回牛肉。”
杨天胜咀嚼着牛肉含含糊糊的答道：“你是官儿，小爷又不是……”
杨戈：“你刚刚不还吐槽我下厨吗？有种你别吃啊！”
杨戈：“我都叫伯父了，还没朋友？”
这的确是朋友间才能说的话。
杨戈惊奇道：“你们行走江湖，还讲究这个？”
“观此子行事……”
“还挺严谨！”
再加上谢玉等同样没有继承权的一票勋贵世家子弟，成日呼朋唤友、饮酒作乐，结伴浪荡于河洛之地。
二人一人扯了一根条凳坐在灶屋外的院子里，大快朵颐。
“那就难办了！”
杨天胜：“七雄乃是七位在某一种武功上拥有绝世天姿，拥有部分绝世宗师的实力，且最有希望成就绝世宗师之尊的七位顶尖高手！”
“全真飞云道君、少林行者神僧、白莲教孔雀圣母，还有我明教教主大日佛尊！”
杨戈扒着饭：“总不能有‘四老七雄十二豪杰’那个级数的高手当刺客来杀我吧？”
杨戈捋了捋额角垂落的鬓发：“怎么听你的说的，当世四大绝世宗师全是带宗教性质？正正经经练武，练不成绝世宗师吗？”
杨天胜不屑的“嘁”了一声，接过筷子说道：“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不就是牛肉吗？小爷但凡想吃这玩意儿，努努嘴就有牛摔死在田里！”
杨戈：“儿子乖，别闹，快过来咱们一起吃，不够爸爸再给你炒……”
既想为杨戈开脱，又不敢明着帮杨戈说话，还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杨天胜撇嘴：“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还有的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熙平帝却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温言道：“朕且问你，杨戈抓捕扬州府一众犯官，罪证可充足？”
杨天胜：“孤陋寡闻……小爷告诉你，咱神州大地人尽皆知的绝世宗师只有四老！”
杨戈笑着看他：“那我和你爹，孰强孰弱？”
不肯和光同尘是高。
杨天胜比他还怒：“王八蛋，你有这手艺为啥不早说，害小爷吃了这么久的猪食！”
风轻云淡的话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在明堂之内，震得沈伐脑瓜子嗡嗡的。
他感到欢喜，当然不是因为皇帝给杨戈画的饼。
“江湖群英榜？”
自爆也就自爆了！
命都快没了，他还在乎谁他妈的脸面？
杨戈冲他竖了一根中指。
杨天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小爷看你有一坨狗屎的面相……”
杨戈“嘿嘿”的指着自己：“那你觉着，我有绝世宗师的面相吗？”
杨天胜点头：“对，不过除了豪雄榜、还有鱼龙榜、神兵榜、百花榜。”
说起这些江湖旧事，他如数家珍。
杨戈啊杨戈，你叫我说你点什么好……
杨戈：“那烂人呢？知不知道有哪些烂人往扬州来了？”
杨戈坐回条凳上：“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杨天胜答道：“我们混江湖的，对官府本就敬而远之，你那一番话放出去，不了解扬州这档子事儿的人本就稀里糊涂、莫名其妙，而今又来了这么一手，恐怕没几个好人肯来趟这滩浑水了。”
“无论他怎么传，也不能耽搁我们吃饭啊！”
……
沈伐沉默了许久，咬牙道：“陛下若是问臣的心里话……护得住要护、护不住也要护，朝堂文武百官虽众，但似他这般的人，却是不多！”
杨戈慢慢皱起了眉头：“此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提的好……”
熙平帝轻笑着打断了他沈伐的请命，语气温和的缓声道：“你我君臣自幼相识、相伴多年，今日没有外人，不妨说些心里话……你觉得，你真护得住那头横冲直撞的牛犊子？”
杨天胜见状，兴冲冲的挥舞着筷子就凑了上来。
他二人结识之时。
“当然，小爷要是运道好，说不定也能去鱼龙榜露露脸儿，豪雄榜就没指望了，可能得等下下个三年。”
杨戈看了他一眼，低头就朝着海碗“呸”了一口。
他似是战战兢兢、惊惶不安。
若非有这一层关系，沈伐勋贵子弟的出身，也坐不上北镇府司镇抚使的位子……
杨天胜：“我家讲究。”
杨戈气笑了：“长风帮是干什么勾当的，你们混江湖的，自己心头没点数吗？”
杨天胜大怒：“我爹能忽悠我？”
杨天胜不死心的拿着筷子钻进灶屋里，不一会儿就喜笑颜开的端着和杨戈一样大的海碗出来了。
不一会儿，杨戈就又端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海碗，从灶屋里钻了出来。
杨天胜抻着脖子咽了嘴里的饭菜，说道：“江湖上传，说你们当官的排除异己，拿我们江湖儿女栽赃。”
熙平帝淡声道：“此子还只是气海之时，你都管他不住，而今他已修成归真，你确定你还管得住他？”
但熙平帝仍旧面带笑意，似乎一点都不为他的回答感到惊奇：“就算这回你护住了，下回呢？”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也仅仅只是稍微容易一些，能不能踏破那一关，还得看天资与际遇，有时候接连两三代人都资质平庸，百余年都出不了一个绝世宗师，也很正常。”
杨天胜大怒：“不当人子！”
熙平帝不紧不慢的说道：“心气太高、杀气太重，他若身居高位，必不得好死！”
沈伐愣了许久，忽然明悟。
杨天胜鄙夷的斜睨了他一眼：“少见多怪，江湖群英榜乃是由前朝武举金榜、银榜衍生而来，那时神州国力强盛、武道兴盛，习武之人皆以名列武举两榜为荣，后前朝覆灭，才改称豪雄榜、鱼龙榜，为避免朝廷忌讳，特地增添了神兵榜、百花榜！”
杨天胜：“那你不也说了，什么都不能耽搁我们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