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水连忙点头,正要去把那车夫提溜起来,就听他怒骂道:“戴个红就以为自己是个官了?京城里面穿紫的都有几百人,更不说那补子上纹牛蟒的了,你只去我们府上转转,恐怕门子都不稀罕搭理你。”
这县官不如现管,黄得水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狗仗人势的奴才一会又说出什么话来,赶紧拿布堵住他的嘴,又喊了两人抬着他跟那何上官一起送走了。
这边转过头来黄得水说道:“今儿真是倒霉催,竟碰上这事,我说也是,把人先稳住再去请人来瞧不就是了,闹得这么大,这姓何的瞧到这样指不定又得为难我们,果然这新人还是不当事,我说小子,你……”黄得水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刚刚那个说话的年轻汉子,“哎,这人呢?刚还在呢?”
齐三眼珠子转了一圈,把黄得水拉过来悄悄地说:“我给你讲,今儿这事悬乎的很,你说这车夫是个傻子?天还亮着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外运刀枪,哪怕他是贾家的直系我们也不敢给他这个体面呀!再说那姓何的,自从当上这城防官,他几时亲自查过班,这事,邪乎,还是莫管这个了。”
黄得水听了这话再细细一琢磨,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便招呼着众人把地上的刀枪一拾掇,自己复又进门吃起午饭来。
……
“老爷,小人真是冤枉啊,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京城里运刀枪啊!”
“既如此那你就亲自看看眼前的账目,前些日子将作坊丢了一批刀枪,今儿就截住你的车,两相对比,可多一件,或者少一件,你还要作何解释!?”
车夫颤巍巍地举起账目来瞧,可他又认得几个字,只能瞧出那隐隐约约的刀,还有那一二三四的字码来,咬了咬牙说道:“小人真是不知道,如果官老爷真的要问,直去荣国府问我家老爷,想必他定是晓得。”
京兆府衙门老爷左向明冷笑一声,右手将惊堂木重重一摔:“好你个狂奴,事到如今你还在仗势欺人,今儿若是不让你知道大齐律法铁面无私,我这衙门口也休要再挂那公正廉洁的牌匾。”
说到这里他一扔令箭,向左右大喝一声:“给我拉下去打,我倒要看看这个刁仆还敢嘴硬到何时?”
车夫抱着堂柱不肯离去大呼着不服,然而左右衙役几板子下去,他就吃痛松了手被几人架了下去。
待到左右人走的差不多了,左向明轻咳一声,起身往后堂而去。
后堂内,何辅仁正瞧着璧上的字画。左向明轻笑一声:“何大人可瞧出这是何人之作?”
何辅仁捻须说道:“山势雄峻,石质坚峭,皴法斧劈,笔法劲健,墨色淋漓,定是唐寅之作。”说着他瞧了一眼左向明,笑着说:“而且还应是唐寅的佳作。”
左向明大笑一声:“何大人果然好眼力,这画原是一位刘姓员外的传家之宝,只不过后来犯了事,久经辗转到了我手上,早就听闻魏王殿下颇爱唐寅画作,只是左某位卑权轻难有去魏王府拜见的机会,还望何大人代我将此画送予魏王殿下。”
何辅仁将画轴取下来卷好递给身边的侍从,轻笑着说道:“既如此,还多劳左大人费心。”一张银票从何辅仁的手中悄无声息地进入左向明的袖内,左向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笑着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