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才推出了范遥。

战马越来越近，最前方的将士端着长枪的手依旧稳固……这是被无数次毒打换来的条件反射。

“这也是最令老夫迷惑不解之处。”王珣蹙眉，“按理应当是，可若是太后指使，李献怎会主动提出可令武人忠心耿耿？”

都特么快饿死了，谁还在意什么帝王什么大宋！

李献举起手，“我等当效忠大宋，当效忠官家！”

长刀林立。

呛啷！

若是吕夷简在，定然要说李献是在玩概念转换，把大宋和官家与将士们的家连在了一起，荣辱与共。

“那些野心家在看着大宋，那些异族在觊觎大宋，他们在等着时机到来，便重复汉唐灭亡后的那一幕幕。我等当如何？”

那些将士茫然了。

“范遥那边说，九成九必胜！”王澜山说道。

这是羞辱！

接着高呼，“誓死效忠官家！”

李献双手抱臂看着前方行进中的将士。

“我等誓死效忠官家！”

范遥几乎每日都在校场上检阅监督操练，被晒的黝黑。

“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将领，是那些野心勃勃的藩镇！”李献指着外面，“他们驱使你等去厮杀，去毁灭。你等的尸骨成就了他们的王座，你等妻儿的尸骸成了他们野心的阶梯。”

“中原汉儿被杀的十室九空，几乎灭种！”提及这段历史，李献不禁咬牙切齿，“到了前唐覆灭时，藩镇林立，野心家们为了自己的私欲，率军不断征伐，杀人盈野。异族顺势入侵，幽燕之地沦丧敌手，成为北辽威压大宋的桥头堡。至今，河西走廊依旧在党项人手中。”

李献的声音幽沉，“那些被杀的男人中，多少是你等的父兄？那些被凌辱，被当做军粮吃进那些兽类腹中的女子，多少是你等的姐妹？还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还差得远！”李献摇头，随即阵列回撤。

范遥点头，“武人跋扈，不可倚重。可太后却隐隐流露出用武人制衡我辈之意，岂有此理！”

“目光炯炯，坐的笔直，看来，他们此次举荐人倒是举荐对了。”吕夷简很是满意，“后日就是演武之日，可有信心？”

闷哼声中，李献淡淡的道：“出击！”

狄青不禁伸手摸摸脸上的刺字。

感受到李献的目光，二人急忙收手，但眼神灼热的令人讶然。

“无需管这些。”王澜山说道：“让武人忠心耿耿好说，可却难做。还有半个月，等着看那位巨子的热闹吧！”

一月之期快到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些将士，“我们将为大宋而战，我们将为官家而战，而这一切，便是在为了我们的妻儿而战！”

“另一种是穷的没了法子，投军想吃口饱饭。”

“确实是，没有败的道理！”王珣身心一松，“晚上弄壶热酒喝喝。”

范遥说道：“这一个月操练从未懈怠，身边辅佐之人乃是宿将，若是没有信心，下官再无颜以对吕相。”

“那些野心家为何要谋反？皆因谋反对他们而言有大利益。可对你等而言有什么？”李献在阵列前缓缓而行，看着这些将士。

宫中，太后问道：“定远侯那边如何，去问问。”

“哈哈哈哈！”吕夷简大笑，然后温声道：“无需紧张，一切的一切，都为了一件事，武人，万万不可重新抬头，这是为了大宋！”

整齐的整列在前行，脚步整齐，手中长枪如林向前探出。

所有这一切都必须有个基础：大宋必须蒸蒸日上，必须让尽量多的人能填饱肚子。否则饥寒交迫之下，无数人愿意为了一口吃的去谋反。

“刺配从军是被迫，投军吃饱饭也是被迫，也就是说，有一口吃的，伱等便会改变立场。如此，谁会尊重你等？”

这般操练已经进行了多次，刚开始双方都很难控制距离，为此付出了十余人受伤，其中两人重伤的代价。而战马也损耗了三匹。

沉默的阵列齐声喊道：“想！”

李献有些感慨万千，“不臣，谋反，这等事武人干了多少？可想重新赢得世人尊重？”

罗崇勋亲自去定北军营中，李献亲迎。

那些将士神色肃然，显然这番话触动到了他们内心深处。

鞭炮不断被扔进阵列中，可将士们却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罗崇勋放眼看去，阵列一往无前的正往这边开进。

“他们会蛊惑你等，会造谣生事，一切的目的，便是让你等效忠他们。随后，他们将凭借着你等成为藩镇，与朝中抗衡，继而谋反，想改朝换代，想杀人盈野。我等当如何？”

人群有些躁动，李献说道：“那么从军为何？”

李献的声音在回荡着，“大宋将士来源最多的两个地方，其一犯事发配从军，这叫做贼配军，脸上还得刺字。”

——乱世人不如狗！

只需想想自己的妻儿沦为狗都不如的东西，那些将士的眼珠子都红了。

……

将士们骇然。

脚步声轰隆，三千人整齐如一人。

一个词在罗崇勋的脑海中回荡，他情不自禁的道：

“虎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