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大地是圆的,海水因压强之故也是圆的,于是当看到远方来船时,第一看到的必然是最高处的桅杆。妙啊!”
“放开我!”丁守挣脱两个男子的看押冲了过来,行礼,那种委屈后被拯救的激动令他热泪盈眶。
“回了!”一个年长男子悻悻的道。
“且等等。”文彦博开口,“你等忘了一件事。”
“何事?”年长男子问道。
“我说出他话里错谬之处,便能打回来,这话,在场的都听到了吧?”文彦博看着周围的人。
“都听到了。”
“那厮答应的干脆。”
“打回来!”
还是那句话,看热闹的永远都不嫌事大。
起哄声中,年轻人面色微白,“莫要欺人太甚!”
“你等动手群殴他时可觉得欺人太甚?”文彦博冷笑,“丁守,去打回来。”
丁守犹豫了一下,文彦博说道:“我墨学没有窝囊废,打回来。”
丁守走过去,年长男子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听闻你父亲在外地为官?”
这是威胁。
“打!”文彦博眸色微冷,“打狠些!”
丁守蓄力,奋力一巴掌。
啪!
围观者看到年轻人的脸飞快肿起,接着吐了一口血水。
“里面有大牙呢!”有好事者喊道。
年长男子深深的看了文彦博一眼,“果然是李巨子的入室弟子,这份狠辣和睚眦必报得了他的真传。”
“先生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文彦博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微笑道:“你等该庆幸丁守并未缺胳膊少腿,否则就该是先生来了。”
“走!”年长男子想到李献的狠辣,若是今日他在,年轻人弄不好就得断条腿。
回去的路上,丁守很是好奇的问道:“小文先生,在海上果真是先看到桅杆吗?”
“是。”
“可巨子为何没教过?”
丁守是个好学生,对知识要点都记得颇为牢固。
“因为那是假的。”文彦博说道。
“假的?”
“在海上两船相遇是会先看到桅杆,不过不是因为地球乃是圆形的缘故,而是因为水面上水汽蒸腾,且光线闪烁,让人看不清罢了。”
“啊!”丁守愕然。
消息随之传遍墨学,小文先生一战成名。
孙奭为此在李献进宫给赵祯授课时提及了此事,“年轻人睚眦必报没错,不过那位小文先生却狠了些,令学生打掉了那人几颗大牙。那人本准备定亲,对方提出见个面,一见面开口,女方家一看嘴里有几个黑洞,马上就翻脸走人。哎!婚事也废掉了。”
“他动手的那一刻,便该有被报复的准备。”李献不觉得文彦博做错了,“换了是我,孙公,那人就该自求多福了。”
“你会如何?”孙奭此次归来后,看着多了些慈眉善目,少了些往日的咄咄逼人。
“至少断一臂。”
孙奭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晚些令人去告诫婚事告吹,叫嚣着要让墨学付出代价的那家人。
可那家人却愤愤不平,说孙奭成了官家走狗,孙奭听到消息叹道:“好言难劝该死鬼,罢了。”
第二日他就听闻那家人去老鸦巷堵侯府大门,侯府护卫打开门,那家子就躺在地上叫喊打人了,可出来的不是人,是狗。
一家子被凶神恶煞的来福追出三条街,此事沦为了汴京今年最大的笑话。
日子就像是流水,你觉着捧在手中便能留住它,可它不但会漏,还会蒸发。
看着眼前平整完毕的工地,李献难掩欢喜之情,范集也颇为欣慰,觉得总算是不负郎君重托。
“辛苦了。”李献拍拍他的肩膀,范集问道:“郎君,这块地方可是要起宅子?老夫这阵子问了些工头,都说那边逼迫的紧,不许他们接咱们的活,不过提些价,哪怕是厉鬼逼迫他们也宁折不屈。”
“有钱能使鬼推磨。”李献知晓这是漫天要价的手段,“告诉他们,是起宅子,起大宅子。后日就在此处招标。”
李献上次玩过招标,被商界不少人学了去,成果斐然。
“王启那日说了,汴京有钱人不会买咱们的宅子。”范集不觉得这是假话。
“谁说我要卖宅子?”李献轻蔑的道:“那群蠢货被我牵着鼻子许久,还真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了。”
“那起了宅子作甚?”范集急切的问道。
“去过乡间吗?”李献问道。
“去过,以前经常去。”
“看过乡间的集市吗?”
“看过,有许多货物。”
“汴京城热闹是热闹了,可就少了些东西。”李献指着前方,用那种梦幻般的语气说道:“我要在此建造一个大大的集市。”
范集一怔,“有多大?”
“世间最大!”
图纸上的一部分便是集市,而在更多地方,更多的建筑群若隐若现。
在卷轴的最后有个大字。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