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老身让皇城司去打听过了,张景回来一脸惊讶,说她从小就喜静,见了道姑便走不动,哭喊着要跟着出家。
老身想这等女子岂能主持侯府?可这女子却对你动了心,可见道祖慈悲,给你准备的好姻缘。否则就你二十出头还不成亲的模样,谁家小娘子能等到这个时候。”
太后唠叨着,看都不看跪在身前请罪的刘从德兄弟,和李献一前一后进了刘家。
“又奢华了些。”太后好似在夸赞,但刘从德兄弟二人头上的汗水多的像是小溪。
“范仲淹此人是伱举荐给官家的?”太后站在院子里,刘从德把手在后面摆摆,跟随的人赶紧贴着墙根出去。
外面的侍卫们面色铁青,一方面是太后遇刺,一方面是几个同袍殉职。
“站好!”将领冷冷的道,“搜!”
刘家的仆役会迎来一次大搜捡,范仲淹在不远处见到平安无事,便悄然离去。
“是。”李献说道:“臣一向很少佩服谁,但范仲淹例外。太后,此人心中绝无私心,一腔热血皆是为了大宋与天下万民。”
“老身今日感知到了。”太后叹道:“若是这等臣子多一些,何来那么多纷争。”
“若是这等臣子多一些,太后您的烦恼估摸着也会不少。”李献笑道。
范仲淹外号范刺头,从出仕那一天起,这位以天下为己任的刺头就没消停过。
他胆子有多大?
在太后如日中天,赵祯和小透明般的无助,天下无人敢发声时,范仲淹上了奏疏,请太后还政官家。
他的恩主晏殊差点被吓尿,急匆匆去见他,呵斥他带累自己。
老范的答复:义之所在。
晏殊掩面而去,从此把范仲淹当做是祸根,
“在此子身上,老身感受到了棱角。”太后敏锐察觉到了范仲淹长满全身的刺。
“老太太。”先前遇刺太过紧张,此刻李献身心有些报复性的放松,他说道:“大宋立国多年,满朝文武皆高呼太平盛世。连那些词人亦是如此,婉约派大行其道,无事伤春悲秋,可臣仔细一读,皆是死寂沉沉。”
“你对晏殊看来并无一点好感。”太后笑道。
“是,此人便是万千大宋官吏的代表,平庸,且胆怯。只求享受富贵荣华,遇到事不是说迎难而上,而是能躲就躲。老太太,这样的官员太多了。
官场就是个大染缸,里面是什么颜色,后续新人跳进来,也难免被染成什么颜色。大宋要想止住下滑的趋势,便该涤荡这股子慵懒的风气。”
“你想建言让他做御史?”太后问道。
“臣觉着,他若是做御史,大概您和官家将会不得安宁,所以,还是让他做事吧!”
太后莞尔,“此人正气凛然,今日开口,百官噤声。不为御史,可惜了。”
但太后也知晓,这等人乃是利剑,若是使用不当,弄不好会伤人伤己。
历史上范仲淹先得罪太后,接着得罪赵祯,再得罪宰相吕夷简,被吕夷简令人搜罗罪名,贬谪出京。
再度被召回时,仁宗让他给吕夷简道个歉,大家以后同朝为官,面子上也好看些。
老范说:臣向来做事对公不对私,对吕夷简并无可致歉之处。
“他和你有些相似之处,不过,你更滑头些!”太后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李献的肩膀。
罗崇勋眨巴了一下眼睛。
太后上次拍人肩膀是什么时候?
好像久远的都想不起来了。
刘从德兄弟都从未享受过太后这等亲昵的举动。
回过头,太后冷着脸把刘从德兄弟叫来。
“整日在家无所事事,以至于收了奸人在家中也不知。”
若论世间谁最希望太后长命百岁,刘氏兄弟必然排名第一。故而皇城司不曾把他们当做嫌犯。
“臣有罪。”刘从德苦着脸跪下,“那二人是最近才来的。”
“哪来的?”太后问道。
“是别人送的。”刘从德低头,声音很小,“和一个女人一起送来的。”
“不知廉耻!”太后随手拿起墙壁边的扫帚抽了刘从德一下,动作熟练的让人确信她老人家扫地也曾是一把好手。
刘从德眼含热泪,“姑母上次抽臣还是五年前。多少年了,臣就一直盼着。”
这货贱不贱啊!
李献忍不住想抽这厮一巴掌。
“太后拍你肩膀是夸赞,抽他是责罚,知足吧!”张景晚到一步,刚清理完外面。
“太后。”张景跪下请罪,“那两个刺客狡猾,先前几个亲从官跟随血迹追踪,可半途失去痕迹,臣判断是有人接应,上了马车逃了。”
至于那个女刺客跑的更快,压根追索不到。
“余孽当诛!”太后有些恼火,本来今日是来刘从德家看看两个蠢货日子过的怎么样,顺带散散心,现在心没法散了,两个蠢货的小日子滋润的令她想打人。
“这等无所事事的日子可还好?”太后语气不善。
“臣……臣也想做事,可找不到事做啊!”刘从德开口就来,这等借口他随便能找几十个。
“老身给你找一个。”太后指指李献,“跟着定远侯去做事,好好做,否则打折腿!”
李献微笑。
“您笑什么?”王贺问道。
李献说道:“你看刘从德的背上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