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萧明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够了!”他目光里全是不可思议,像是打量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嘴唇蠕动了几下,才道:“你失态了。”
“我没有!今日你问我这话,不就是不信任我,说我心思不正容不下她么?”谢锦妍恨恨问道。
萧明庭无奈摇着头,冷笑一声:“你不明白我的话。”他知道谢锦妍并非心思不正的女人,她虽然娇贵要强爱端着架子了些,可那是她从小生存环境带给她的,并非她的过错。如果他真的不信任她,哪里还会过来告诫她?
谢锦妍依旧靠着架子小声哭着:“那你又何苦为了一个妾室,过来质问你的妻子?今早琢儿跑过去,我也是……”
“你莫要多想了。”萧明庭轻叹一声:“这件事不是柳氏说的,不必误会她。我也知道不是你的过错,你也不必委屈。”
谢锦妍愣住了,不是柳氏向他告状么?却听萧明庭道耐心劝解道:“琢儿是男孩子,心胸宽广处事不惊才是男子所为,他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去又哭又闹,还要动手打人,如今他尚年幼,还可原谅,若是将来长大,堂堂男子困于后宅之斗,岂不是哀哉?于是我才向你提起,琢儿周边服侍的人一定要脾性宽和,不要带坏孩子了。”
他看着谢锦妍渐渐平静下来,走过去示意她坐下,替她拧了个帕子让她擦脸,才柔声道:“这几日刚接手兵营的事情,事务繁多,确实是忽略你们母子了。”
谢锦妍接过帕子,低下头沉默了。待冷静下来,才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自己方才也太糊涂了些,竟然说了那么多没有分寸的话。
萧明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里也是思绪万分,自己方才竟然还能如此平和的讲话,若是从前,大概早就摔门骂人放肆了。
“是我情绪激动了。”谢锦妍吸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对不起。”
“没事。”萧明庭释然:“想明白就好了。”
“那……这件事是谁说的?”
萧明庭随意道:“我身边服侍的人罢了。”他叹道:“柳氏是什么个性,你又不是不明白?”
末了,他又突然补充一句:“按理说,她也算是我祖母的远亲,和我母亲也有一点半点亲戚情分在里面,你可见她有过半分逾越?”
这话让谢锦妍愣住了。她只知道柳续是从花满楼出来的,不想她竟然还和老夫人,太太有点亲戚情分在。于是她开口问道:“这……这是怎么个说法?”
“她本家应郑,不姓柳。”萧明庭提点一句,谢锦妍就明了了。她还以为柳续当真姓柳,怪不得,怪不得萧家会接受一个从花满楼出来的女子,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在里面!
萧明庭仍旧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表情来,他是故意说给谢锦妍听的,不管她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他想让她知道,阿续不是一个随她污蔑瞎想的人,阿续也有身份。
谢锦妍苦笑一下:“我知道了。”
“嗯。”萧明庭起身:“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公务,就先不陪你了。”
谢锦妍点头说:“好”,于是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谢锦妍捂着嘴,悄无声息地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小妾,绝对不是一个心善一个以身相许报恩,他们两个人绝对有她不能知道的默契和情谊。或许他们早已经彼此情意相投,而她一直是个外人。
这一刻,她突然有说不出孤寂和悲伤。谢锦妍慢慢地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