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宝执意要自己一间上房,这本也无可厚非,韩红药由了他去,并特意为东子也开了间上房。
“大小姐,小人用不着。”东子指着客栈上挂着的木牌,“小的就睡那通铺便好。”
“嗯,睡马圈更舒坦。”韩宝宝翻了个白眼,他又饿又困,逛窑子逛得如此败兴,这边东子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还要睡什么“通铺”,真是活该当下人的料儿。
“你这样,倒显得我韩府出手寒酸。”韩红药看了眼东子,冷冷道。
东子一愣,他忘记了,韩府的大小姐在这沙镇无人不晓,往日自己出门办事,怎样都可将就,如今,韩红药在此,东子便是韩府的家仆,他不该自己做主。
哪怕,他的本意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好房子。
“小人知错了。”东子低声道,他向后退去。
韩红药平日甚少这般轻车简从留宿在外,她透着亲力亲为的新鲜。
待订好了三间上房,韩宝宝已是困得前仰后合,只命人将酒菜端到自己的屋里,他便同韩红药打个招呼后,呵欠连天的向着那屋子走去。
“咱们也回屋吃。”韩红药耐耐心心的点好了几样点心。
林芷在韩府呆过一阵子,她知道,韩红药有这个习惯越是忙碌,吃得就越发精细。
其实,说来也不准确,应该说,韩红药是借着这些事儿,缓解她心里的压力,因此,林芷并未说什么,一切全凭韩红药安排。
待二人进了屋子,关好门后,韩红药背对着林芷,立在窗前。
“大小姐,”林芷关上门,看着韩红药道。
“呵……”韩红药长出口气,“这里的气味儿也不怎么样。”
她素有洁癖,亦同林芷一样,有着灵敏的嗅觉。
但林芷之前见韩红药,似乎也并非如此。
不说别的,就拿那次开设粥棚来说,前来讨粥的难民,那身上味儿可也不怎么好闻。
但韩红药对他们却是亲力亲为,甚至,还抱起那前来要粥满脸污渍的小娃娃,为何今日却……
林芷不禁想起仍在紫玉阁的沁蕊,莫非是因为她……
“大小姐,您预备着将那沁蕊如何处置?”韩红药同鸨母说话之时,并未让林芷上前,因此,她们具体说了些什么,林芷并不是特别清楚。
“你说,”韩红药推开了窗户,夜风袭过,却不甚刺骨,如此,便又是这一年的春了。
“我该拿她怎么办?”韩红药想起沁蕊,只觉得对方似是换了个人般。
她这一生并不认为自己处事光明磊落,但所做之事,皆无愧于心。
唯独,今日那来自沁蕊疯狂的恨意,才让韩红药恍惚忆起,那什么都不曾做错的刘婶,和沁蕊未出世的孩儿。
事已至此,谁对谁错,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韩红药目光沉沉,当她立志要成为韩府的掌舵人之时,那些对或错,便已不由她。
于韩府有利,便是“对”。
于韩府有害,便寸草不留。
林芷不明白为何沁蕊是那样恨着韩府,她只是依稀记得,沁蕊是曾与韩府渊源颇深的白府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