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林芷坐在椅上,她是真累了。
在杏花林,那么忙碌之时,都没让她觉得疲累,可就是面对着碧螺,夹在韩府与虎头山之间时,却让她由衷觉得疲累。
她不想有负于韩府,但杏花林众人的平安,却同等重要。
而今,未曾料到她一片苦心,却在碧螺面前枉做小人。
林芷觉得荒唐。
她阖上双目,不再望向碧螺。
过了会儿后,只听得雅间的木门,轻轻响了一声,林芷知道,那是碧螺离开了。
她会去何处?
尽管不想再趟入这摊浑水,然而,林芷还是叹了口气,她来到雅间的窗前,此处临街,只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街市上发生的一切。
林芷看着碧螺匆匆离开醉东风。
街上人来人往。
碧螺似乎是下意识的向着林芷所在的窗口望去,而林芷立在那雕花窗棂后,日光尚且没有照到此处。
因此,碧螺只是匆匆一望,便伸手叫来顶小轿,不知她与轿夫说的所去何处,林芷只见那顶载着碧螺的小轿,渐渐的远了。
看来,碧螺是留有后路的。
林芷坐回桌前,那盏碧螺泼洒的茶,已经渐渐干涸成一滩水渍,她看了会儿,饮下自己那盏凉茶,走了出去。
分明是清朗的天,却忽然刮起了吹着哨子的风,林芷眯着眼看那远处尘土飞扬,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就那样看得入了神,过了好一会儿后,她笑了笑,向着杏花林走去。
韩府,韩红药面前,跪着的是碧螺。
“大小姐,”碧螺出府几日,整个人便是憔悴了许多,“那杏花林确实不对劲儿。”
她将在杏花林的点滴事无巨细说与韩红药。
韩红药仔细听着,当她听到林芷竟然要将碧螺“卖”给那醉东风时,却是笑了。
“起来吧。”她开口道。
碧螺忙站起身,她不敢望向韩红药,“碧螺愚笨,未能留在那杏花林。”
“嗯。”韩红药应了声,她的手,有节奏的在桌上敲着。
碧螺大气儿不敢出一声,她知道,这是韩红药在思索之时习惯性的动作。
“那醉东风的掌柜,你可曾见了?”韩红药的手指停止敲击,她看着碧螺问道。
碧螺刚站起又忙跪下道:“婢子不曾见那掌柜。听林芷说,那人似乎姓白。”
韩红药一言不发,碧螺以头触地,“大小姐,碧螺愿受责罚。”
出府前,韩红药交代给碧螺的事儿,她一件都没办好,这样仓促的回府……
碧螺跪在青石板上,她的指甲抠进石缝,她不知道,韩红药会不会真的,将自己再逐出府去。
一阵风扬过,碧螺闻到了土腥味儿。她听见韩红药终于开口道:“退下吧。”
“是!”碧螺应道,跪得太久,太低,卑微的立起身时,都带着头晕目眩的不真实。
碧螺摇晃着向后院走去,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林芷的那个杏花林。也许,在那里,林芷根本不会像她这样,这样的低贱吧……
但是,碧螺心里亦是清楚,韩府犹如参天古树,而她,则是依仗这巨树而生的蝼蚁,离开这里,随便是什么,都能将她瞬间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