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子的话，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那些商贩纷纷围了过来，“臭猴，你这话可当真？”

那被唤作“臭猴”的小叫花子，当真是副猴样，尖嘴嘬腮，看样子倒也是有个十五六岁，但身形却极为瘦小，只和寻常十来岁的孩子一般。

他正蹲在墙角拿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半个烧饼吃的正香，听众人这般相问，懒洋洋的抬了抬头，却只听不答。

“哎，我说你还来劲了？”卖馄饨的小贩骂道，“方才说的可是真话”

臭猴抹了抹嘴，站起来指着自己，“问我呢？”

“废话少说！”卖馄饨的小贩显然没有多少耐性。

“哦。”臭猴复又蹲下，那饼他吃的极仔细，连地上掉的渣子都用指头蘸了蘸，混着泥沙放入口中。

众人见他吃得腌臜，心头更是烦恶，有人哼的说道，“大晴天的劈下落地雷，也要比这叫花子的嘴可信。”

这言语中里里外外透着不屑，臭猴将地上最后那点饼渣丁点儿不剩的舔了个干净，往墙角一靠道：“渴了。”

“嘿！这位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有人嬉笑着用脚踹了踹臭猴，“滚，别在这儿碍着大伙儿做生意！”

臭猴被踹得歪了歪，但仍是像块烂泥般的贴在墙边，“这县老爷都逃了，你们做给鬼吃呢！”

“此话当真？”买炊饼的大郎上前揪住臭猴道：“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大郎，你和他废什么话！”卖馄饨的小贩是个急脾气，他拎起扁担向臭猴面前一敲道，“说，不然爷爷就拿这扁担抽的你脑袋开花！”

臭猴低头看了看大郎揪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又抬眼朝着卖馄饨的小贩瞧了瞧，“来。”

他说了这么一个字，又朝着自己脑袋一指，“打不开花你就是公公养的。”

“你！”卖馄饨的小贩没想到这臭猴原是如此无赖，他登时红了眼，操起扁担就要向臭猴砸去。

“别，别介！”大郎忙伸手相拦，“韩兄弟，犯不着为这么个玩意儿动气。”

其他的小贩也跟着上前劝阻，那臭猴歪在墙角，眯眼对那馄饨小贩呲着牙笑。

“怎么，不打了？”臭猴瞅着那馄饨摊子，“饿。”

“饿就滚回吃屎去！”馄饨小贩好不容易被人拦住，听臭猴这么说，他登时又火了，恶声恶气的骂道。

“都少说两句吧！”大郎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从炉上取来两个烧饼，递给臭猴，“吃吧，吃完滚。”

臭猴眯缝着眼，还瞅着那馄饨摊。

“你小子见好就收啊，”大郎说着，拾起臭猴面前的破碗，从馄饨摊上舀了勺热汤，“喝吧。”

“大郎！”馄饨小贩气得直跺脚，“你！”

“好，我就尝尝孙……”臭猴是真顽劣，馄饨小贩越恼，他就越开心，故意呲着那口发乌的牙，扬了扬手中的烧饼，“谢了啊。”

他吃饼喝汤，不亦乐乎。

众小贩起了大早，却只迎来这不花钱的主顾，心里都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臭猴吃的倒是极快，他那肚皮仿佛不怕烫似的，就连那冒着热气的馄饨汤，也被他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喝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