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俊怒气冲冲地回到中军大帐,想起季常那自以为是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许奇原是来献媚的,不料韩俊脸色这样不好,赶紧躲在一边儿,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平白无故挨顿揍。
偏偏营帐就只有那么大,他那么大一个活人,避无可避,藏无可藏,韩俊搭眼就看见他,阴沉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许奇见左右是逃不过了,谄笑着走上前,乖觉地深鞠一躬:“回将军,冯将军前些日子出去剿匪平乱,带回来许多女子,均是盗匪妻妾,不知当如何处置?”
“盗匪妻妾?”韩俊瞪他一眼,不悦道,“这种事何须问我,盗匪妻妾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充作营妓便是。”
韩俊说罢往帅案前一坐,见许奇还没走,又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还有事儿?”
“没……不……”
“有事儿没事儿!”韩俊虎目圆睁,吓得许奇更不敢说话,韩俊心头窝着火,走下来冲着他心窝就是一脚,“有屁快放,没屁就滚!”
“哎,哎呦,哎呦呦……”许奇一介书生哪里受得这样的窝心脚,顷刻之间眼睛都黑了,口鼻中全是血,是受了内伤的缘故,却依旧强撑着跪起来,脸上含笑地说道,“将军,这群女子里头有一个叫瑞雪的,人如其名,颇有姿色,与众不同,听闻原是驿丞之女,尚未被匪盗染指,冯将军去时,她正要挥刀自刎,乃是一贞洁烈女,若充作营妓实在可惜。”
“哦?你的意思是……”
许奇磕个头说道:“臣以为这样的贞烈之女,乃女子中的典范,应该得到嘉奖。”
“嗯,你倒是难得说出两句人话,赏她些金银,放她走吧。”韩俊道。
“不可,不可。”许奇道,“将军固然是好意,可她一个女子,年轻美貌又带着资财,行走于乱世,岂非再入险境,倒不是直接杀了她。”
韩俊皱皱眉头:“你这么说,也在理,那怎么办?充作营妓不妥,放她走也不妥,赠她金银亦不妥,难不成让我给她指个婆家?”韩俊摆摆手,“罢了,就让她走吧,生死有命,我们管不着。”
“将军,指个婆家并无不妥。”许奇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说什么?哦!”韩俊恍然大悟,冷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何时狗嘴里吐出来过象牙,莫不是你看上人家了,要讨了人家当屋里人?”
“哎,岂敢,岂敢,微臣岂敢,倒是将军您啊,微臣的意思,先夫人过世多年,大小姐也早夭,将军膝下无子,将来如何传承伟业?此女虽然身份卑微了些,却是良家女子,贞洁贤淑,模样也极周正,将军若赏她,不如纳她为妾。”
“纳她为妾……”韩俊略想了想说道,“只怕她若早有婚配,又或者许过人家……”
“将军多虑了,她父母早已死于战乱,漂泊无依,否则也不至于被盗匪抓了去,若有许配的人家如何不去投奔?便真的有,对方知道她父母双亡,也未必知道她还活着,哪里还会考虑亲事?再说了,她必定被盗匪抓了去,若对方知道了,如何不会疑心她的清白,说不定到时候又是一派羞辱。”
“嗯,你所言有理。”韩俊又沉思片刻说道,“也罢,我便纳她为妾,虽然是妾,如你所说她是个品德出众的女子,军中虽诸多不便,也准备一顶轿子,好好地把她接了来,如此方称得上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