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倩婷瞪了他一眼，嗔道：“也好。看你想玩什么花样。”就跟着他下了山。

岚翱领着碧倩婷下了水灵峰，斜眼瞥见旁边有一处山林，里面隐然有石碑林立，看上去颇为清幽雅静，便拉着碧倩婷的玉手，大踏步走了进去。碧倩婷被岚翱拖着，脸上微微一红，却没有反抗，只是垂首跟着他走。

两人站定，碧倩婷毕竟脸子薄，竭力挣脱了岚翱的魔掌，这才柔声问道：“阿翱，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呢？”

岚翱颇觉奇怪，碧倩婷素来都非常主动大胆，今天怎么羞羞答答的？他一直潜心修道，自然不了解她内心的少女情怀。晃了晃头，把脑里的疑惑甩去，岚翱方从怀中取出灵珠，放到碧倩婷手里，道：“这粒珠子，送给你。”

碧倩婷细看她掌心的珠子，见此珠大概有鱼目大小，正发出晶莹的蓝光，心下大惑，问道：“这是……”

“这就是化蛇守护的那粒珠子，你在使用疗伤道术时配合着它一起使用，就可以迅速治愈伤势。”岚翱解说道。

碧倩婷讶然道：“你怎么取得的？”

岚翱傲然道：“我打败了化蛇，从它身上夺来的。”

碧倩婷茫然道：“你打败化蛇？不可能，凭你的功力，怎么可能击败它呢？”

岚翱不欲告诉她把身上两种法诀融合的事情，只好含糊其词，在她耳边悄声解说自己苦练之下终于作出了突破。碧倩婷知道修道的过程中有时会突然产生飞跃，而且她靠在岚翱身上，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又想到他为了自己，不惜以身犯险，一时意乱情迷，就没有细究下去。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岚翱方才察觉到四周的石碑上大多都刻有图画。而立在他们面前的石碑上，正刻一幅马戏图，岚翱端详图画，只见两匹骏马，四蹄腾空，势如飞驰。前一匹马上，少女穿着紧身衣裤，作弓形倒立；后一匹马上，少女身体微微后倾，舒展长袖随风飘舞，姿态极之优美。岚翱望了望四周，指着壁画，不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些是什么来的？”

碧倩婷半晌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道：“这是少石阙啊，这些都是壁画，这么多年来你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么？”

岚翱摇头。

碧倩婷敲了一下岚翱的脑袋，不悦道：“你的脑子里面除了修道还有什么呢？”

岚翱低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好像没有了。”

碧倩婷为之气结，道：“以后你不准只是修道，要跟我学点诗词曲赋，知道么？”

见岚翱唯唯诺诺的傻样子，碧倩婷盈盈一笑，拿出玉箫，吹了一首小曲，岚翱感到旋律依稀有点相熟，不禁奇道：“这是？”

碧倩婷曼声长吟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瞥见旁边的岚翱正听得一头雾水，露出平时呆头呆脑的傻样子，碧倩婷不由得掩嘴娇笑，笑了一阵，她才正色解释道：“这是乐府民歌，歌名就叫《上邪》，是我爹爹平生最爱的一首歌，这支斑竹玉箫之上刻的字，正是这首歌词。它的意思大致是说：只有高山变为平地，江水枯竭，冬天响雷，夏天大雪，天地合一，才能与所爱断绝情义。”

岚翱挠了挠头，疑惑道：“高山变平地，夏天下大雪，这都是逆转天道的事情，于理不合。”

碧倩婷又敲了他一记，娇声道：“笨蛋，就只想到修道，你就不会用用你的想象力么？”本想对他解释诗中的深意，但女儿家终究面皮薄，就住了嘴。她拿起一枝树枝，在地上写下了诗句，教岚翱诵读。这首诗不过寥寥数语，岚翱用心记忆，很快就背了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这才依依惜别。

岚翱一边走，一边默念刚才碧倩婷教的诗词，心道：女孩子就喜欢这些违背常识的诗词么？真令人难以理解。师父说过，修道要循理而作，切莫逆天而行。记这些逆反天道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处？此时的岚翱却不知道，日后他为了碧倩婷，真的如诗中所言，上天入地，不惜与天道作对。

“世事难料啊。”多年以后，岚翱总不免这样概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