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说得好像我逼着你做了啥坏事一样?要不是我为你生了鸿学和鸿识两个儿子,怕是你都将我休回家了吧?还怪我把夫妻情分闹没了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日子过好了,就想要学你三弟那些花花肠子了?”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花花肠子?”王展年瞪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疑惑话题为啥一下子朝着这方向发展了。
崔小翠冷哼一声,爬到炕上翻箱倒柜,然后将找到的一个蓝底彩绣荷包,用力砸向王展年的胸膛,控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记挂着她呢,十几年了,你还留着这鸳鸯荷包,不是花花肠子是哪样?”
王展年有个同村的青梅竹马,从小两人感情就好,到了年少慕艾的年纪后,两人自然而然就互生情愫。那时,王家还未完全发迹,女方的家境虽然也一般,但是女方的家长却觉得自家闺女长得不错,一定要找个高门大户挣足彩礼钱不可。于是,在王家上门提亲时,狠狠拒绝了。不久后,便将女方许给了一个大财主当继室。再后来,女方生子难产死了。而王展年,则是在女方出嫁不久后,娶了现在的妻子崔小翠。她嫁过来之后听过一些丈夫和那人的风言风语,也曾闹过。王展年无法,只好将真实的情况,和盘托出。岂料,即便是这样,崔小翠的心里也一直留着这根刺。
王展年捡起那个承载着自己青葱岁月少年情怀的荷包,想起那个爱而不得的人,再看着妻子崔小翠那因嫉妒而狰狞的面孔,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了。他懒得解释,上半身倒回了炕上,“人都死了,我劝你口中留德才好。其余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再不说一句话了。”
崔小翠一拳打在了豆腐上,每回都是这样,一提到那个人,他就是这副死样子。这让她更加确认,丈夫心里一直有她,这让她如鲠在喉。被妒意冲昏了头脑,她用力得掀开丈夫身上的被子,甩到炕下后,又不敢有什么其他动作,只得对着往王展年的后背放声哭泣。
哭声惊动了正屋里头的姚青花和王大富,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劝劝。
王鸿识的动作比较快,站在门外担心问道:“娘,你怎么了?”
崔小翠没有回应,只一味的哭。王展年无法,只好坐起身回道:“没事,你娘想你大舅舅了。回去睡吧,我劝着呢。”
王鸿识一听是这个原因,心下安定了些,站在门口说了几句劝娘亲宽心的话,这才回屋。
此时,崔小翠已经从大声哭泣变成小声啜泣。
王展年耐下性子解释道:“我和她的事,都跟你说清楚了。虽然有过一段情,但是一直到她嫁人,我俩都是清清白白的。留着这个荷包,不是怀念她,而是怀念年轻时候的自己。她都死了,你为啥要跟个死人过不去呢?好了好了,你要是不喜欢,这荷包我明天扔灶台烧了成不?”
崔小翠含泪问他,“真的吗?”
王展年点点头,将荷包塞到她手里,说了句:“这荷包任你处置吧。”
崔小翠见他不似撒谎,这才破涕为笑。
王展年见状,赶紧转开话题,“你说你呀,都是快四十的人了,儿子十几岁了,都可以当婆婆的人了,还这么爱拈酸吃醋。”
屋内的油灯爆了一下灯花,崔小翠望过去,想到了大儿子,“灯花爆,喜事到,算日子,鸿学院试的成绩该出来了,咱鸿学那么聪慧,指定能成为秀才的对吧?”
王展年见她主动转移话题,晓得这是算是过去了,内心松了一口气,凑趣道:“鸿学的新师傅周知府不是说了吗,咱鸿学院试指定榜上有名,你就不用担心了,等送喜的官差到了,你就是秀才老爷他娘亲了,村里头一份呢!”
“那你也是秀才老爷他爹呢,也是村里头一份!”崔小翠还挂着泪痕的脸已经变得笑眯眯了。
“是呀,你说,咱们到时候是不是得置办几日的流水席呢?”……
两人的话题沿着大儿子中举、娶妻生子、中进士、做官、的轨迹聊着,仿佛刚刚的一场争吵只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