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柜脸色极差,不过还是耐心回答她的问题,“过江龙原本是苏浙水路交界处的一个盗匪,他年纪轻轻就集结了一伙强人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他抢劫有个特点,就是获得钱财之余,喜欢虐杀全船人员,除了女人掳走后,被他抢过的船只一般没有一个活物,那段时间,苏浙那一段水路都被大家称为‘死亡之河’了。后来官府下死力派兵剿匪,将他们打散了,但是过江龙却逃了。没想到,他竟然流落到这边了,还被咱们遇上了,真的是运气不好。唉,不知道我家那婆娘能不能找到我藏在暗格的私房银子……”
王丽容听到过江龙的过往,就晓得他是个坏事做尽的恶人了,心下有了计较,又问道:“曹掌柜,杀水匪应该不犯法吧?”
曹掌柜原本在絮叨自己的身后事,听见这声问,“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点点头,“不仅不犯法,若是上了官府海捕文书的,还有赏银。”
“那就成。”王丽容说完,给手中的短弩上了木箭,走到靠近船沿利于射击的位置,在曹掌柜问她干嘛的疑问声中,一只木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正中对面船首的过江龙本人胸口,然后“扑通”一声,那人便倒入了江中。
对面嚣张的喊杀声瞬间变成了各种混乱的指挥声,“对面有箭,快躲起来……”“躲什么,赶紧开过去,近身战,弓箭就没用了……”“赶紧救大哥呀,大哥中箭了……”
王丽容在甲板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紧接着射出手中剩余的九支木箭,无一落空,有些木箭即使没有射中要害,那些中箭的人也在几秒后迅速陷入昏迷,不是落水就是倒在船板上。
等到那三只小船靠近大船,她回首看见自己人都一瞬不瞬得盯着自己,有些好笑道:“都看着我干嘛,我没箭了,大家打起精神御敌吧。”
说完,她从船舷处解下一根粗麻绳,以此作为武器。没办法,这一段水路向来太平,赵氏商船的武器装备根本就不够,看那些船员,好一点的是刀,差一点的只有棍棒了。
从小船上抛过来的铁爪抓住了大船,几十个水匪仿佛蚂蟥闻到血腥味,无视船员的威胁攀爬上来。尽管这边严防死守,但是水匪一个两个的,开始脱离防御的刀棍成功上船,近身战陆续打响了。
王丽容跟在曹掌柜附近,将麻绳甩得跟棍子一般,因为没有收力,所以和她交手的水匪都没有讨到好,一绳子甩过去,对面的人不是手折了,就是肋骨断了,慢慢得,她的身边倒下了一圈人,再无水匪靠近。
见状,她只好去给旁人当帮手。曹掌柜武器被打掉,暗道糟糕时,王丽容从背后勒住水匪,一个过肩摔,水匪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船长正和一个水匪短兵相接得乒乓作响,下一秒,王丽容将水匪一掌拍向前一个踉跄,喷出一口血后倒地昏迷。一个船员被水匪砍伤到地,危在旦夕,闭眼等死那一瞬间,王丽容一脚将那水匪连人带刀踹飞落水……
很快,所有水匪都倒在甲板上或昏迷或呻吟,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刚刚被喷了一脸鲜血得船长安排没有受伤的船员将水匪们用绳索绑起来,客舱里的客人也出来帮忙,有些献出自带的药物,有些帮忙包扎伤员。
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船长才拉着曹掌柜在一旁说话,“老曹,你这带的姑娘是哪里来的杀神?那身手那力气,难道是哪个将军的闺女不成?”
曹掌柜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王丽容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自己的武力,不然一开始他也不会劝她回客舱躲起来了。
他想了想王丽容的身世,又联想到她和她姐姐几分相似的样貌,有些不太确定得答道:“据我所知,小容只是青鹿镇下辖长流村一户普通农家的闺女。不过,她小叔是镖局的,许是有教她什么武功吧。听说他爹爹还是很厉害的猎户,因为家里只有她和她姐姐两个闺女,大概私底下也教了她一些箭法狩猎防身用吧。”
船长听罢,也没继续追问,王丽容的穿着普通,也不像会是什么将军之女,是自己想太多了。
王丽容在确认不需要自己帮忙后,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一脸淡定得回到了自己的客舱休息。只是,房门一掩上,刚刚还昂首挺胸的她身子一软,便靠着房门缓缓坐到地上。
即使内芯是三十几岁的成年人,前世她也是奉公守法的公民,这还是她第一次杀人,和以往套麻袋揍人可不一样,这是活生生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刚刚情况危机她想不了那么多,如今安全了,她才顾得上后怕,甚至感到恶心。
那些水匪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她并不后悔杀掉他们,只是不适应而已。她坐在地上,冷静了好一会,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起身爬到床上,一夜似睡似醒,做着光怪陆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