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纪委在继续深挖的过程中,粮库主任交代给阮泽军副县长送去过五万块钱人民币。
市纪委马上组织人马对阮泽军家进行了搜查,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件棉衣。
在继续了解的过程中得知了阮泽军的其他问题。阮泽军受贿的部分钱物就给了邱老师作为生活费用,平常邱老师也没有在意,没怎么多想,也就当是女儿女婿自己挣的钱。
其实他怎么不想想,从女婿到了县政府工作以后,每次给你的钱都是百元大钞,从来没有零钱。想想,在九十年代能够出手这么大方的人还真的不多。况且作为一个公务员,工资本身就不是特别高,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这些问题老人家都没有想过去。
纪委的人询问邱老师情况,邱老师要么说不知道,不清楚,就是说年纪大了不记得。好在,人家市纪委的办案人员素质还挺好,一直和颜悦色,也没有特别为难老头子。就是一直让邱老师交代问题,显然已经先入为主地把邱老师当成了共案犯。
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的,邱老师虽然爱喝点酒,吃点肉,平常也就这开销,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什么别的,老人家断然是不会为了一点小钱而让自己晚节不保的。
邱老师一方面责怪,女儿女婿不该走上这条犯罪的道路;第二,自己本来就是无辜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如果说真正要与这案子有什么牵连的话,大不了就是花费了一点赃款,而且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毕竟没有主观意识上的错误。你说说,女儿女婿给你钱你还不拿着,难道还怀疑来路不正不成?
后来,他们搜查了邱老师的家,找出了几盒人参、燕窝、鱼翅等等。
老人家解释说这些是女儿女婿拿给自己的,自己知道是什么但是从来没有动过,粗人吃不好这些玩意!
但是,纪委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地,每天天刚蒙蒙亮就把邱老师拉起来让他交代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问他有没有人通过他找阮泽军副县长办事?问他有没有打着阮泽军副县长的旗号办什么事情?
老爷子,一把老骨头了哪里经得住他们这样折磨来折磨去,天天就是要老爷子交代事情,写材料,把自己跟女儿女婿相处的每一件事情都写出来,时间、地点、人物都必须写得清清楚楚。
一连把老爷子折磨了十来天,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老爷子还被隔离着,说是为了防止串供。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整的这么复杂呢?现在人都控制起来了,每个人口供一对,不就可以了吗?能对的上不就没事了!
人家办案人员何尝不会这么想呢?别人也不是第一天当纪委。可是问题就出在这个阮泽军身上,进来的第二天阮泽军就自杀了,交代了所有的问题,在拘留所里面用一根鞋带就上丢自杀了。
监狱里面各种不正常死法,见怪不怪。有什么喝水呛死地;洗脸淹死地;从上铺摔下来摔死了;用鞋带上吊死了,反正就是只要你想死,或者说你必须死那就肯定有办法让你离开!
阮泽军进来的第一天,市纪委就对他进行了突审,突审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直到阮泽军疲惫不堪,直到换了两拨的办案人员也疲惫不堪,才算罢了。
后半夜,其他人都睡了,只有阮泽军一个人根本就睡不着。外面有人给他传话了,只要他不松口,就能够保证他妻儿的平安!
这是一句暗示性极强的话:这一群人能够把话带进来肯定就证明能量不小,职位应该不在自己之下;说出这句话那么就是证明跟自己有利益关系的人,或者说是与自己的利益相关人有关系,怕自己乱咬人;妻儿的平安更是一句威胁性极强的话,如若不然,那就可能……
于是,阮泽军就选择了这一条路,在后来内部发的通告中写的是阮泽军畏罪自杀!至于其他的情况肯定是只字未提的!
但是,此时此刻案件还在调查之中,相关人员隔离审查,也就是说此刻阮泽军自杀的消息除了极少数人掌握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邱老师也纳闷,怎么就光问自己了?把自己女儿女婿交代的拿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人家市纪委何尝不想呢?本来以为通过副县长还能挖出来更大的贪官,结果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回去挨个处分肯定是跑不了了,现在连线索也断了。
再来说说邱如兰,就是因为这个软心肠经不住诱惑的傻女人,一步步给阮泽军吹枕边风,慢慢把阮泽军拉下了水不说;自己也真是胆大,不但接受吃请肆无忌惮,收起黑钱来也是毫不手软,只要别人敢送,她就敢收。
阮泽军一自杀,就有人告诉了邱如兰,让她别乱说话。
邱如兰听了这话,本身胆子就小,顿时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也怀疑过阮泽军的死有蹊跷,但是现在保住自己是最重要的,反正人已经死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知道阮泽军死了,政府估计查到这里也不会再继续查下去了,于是邱如兰一推二五六,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阮泽军。
市纪委也觉得奇怪,怎么邱如兰之前一直极其抗拒审查,结果现在却老老实实交代了问题?而且所有的问题都与自己的无关,全部都是已经死掉了的阮泽军指使自己干的。虽然可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是毕竟有些潜规则人家也不好意思打破啊。
市纪委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邱老师身上,指望着能从邱老师身上问出点什么,不然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此时此刻的邱如兰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因为受到牵连,也被卷进了这个案子。本来父女二人关系平常就不是特别亲近,也就是平常逢年过节了才回去一趟,而且回去了也是直接给老人家钱,待不了多久就走了。不然陈阳在镇上读书这几年,不可能没怎么见过邱老师的女儿一家人,从这一点就知道!
一连审了十来天,天天被逼着写材料交代,邱老师都快被逼疯了。
士可杀,不可辱。邱老师悲愤到了极点,也被折磨得没有办法了。拿起让他写交代材料的笔就直接戳瞎了自己的左眼,顿时鲜血淋漓。
只有这样了,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害怕再出人命,于是就结束了审查,草草结案了!
邱老师也被放了回去!
送到了医院的邱老师,没有见到过邱如兰。一是自己没有差人告诉过邱如兰,邱如兰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另外就算邱如兰要是知道了,她也不一定有勇气出现在医院,出现在父亲面前。
从小父亲对自己就很严格,从来不允许自己犯一丁点错误。如果父亲知道了自己犯了如此大错,那不打死自己才怪。邱如兰不敢面对父亲,害怕,看见父亲那愤怒的眼神!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父亲,因为受到自己的牵连,没有办法戳瞎了自己的眼睛。也就是说,真正害父亲失去一只眼睛的人,是自己!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了,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丝的愧疚!
话又说回来,自从这个案件审结了以后,从她出来重见天日,县里面的领导为了对她的家庭表示关怀,送来了数量不菲的慰问金。邱如兰,拿着那些慰问金,不知道如何是好,沉甸甸的,她知道那些慰问金意味着什么?这些慰问金,和一家人的平安,也许就是自己的丈夫用生命换回来的!至于是不是,她也不是很确定。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地方是阳光照耀不到的,总有那么一些阴暗的角落,人们永远无法去了解。如果了解,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不知道此刻的邱如兰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对于自己最后的那样一种行为,对于丈夫的一种背叛,她会不会感到内疚?
邱如兰内心的那种痛苦与挣扎,同时也还有很多的疑问。
她回首自己走过的这一段路,回首自己这一段人生,似乎过得很精彩,似乎无忧无虑,总有那么一帮子人围着自己转,总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可是,当她失去丈夫的时候,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当她拿到那沉甸甸的一份慰问金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切已经成为一种过去式了,不会再重来了。
她也明白,之前那些人巴结他,围着她打转,故意奉承她就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因为自己的丈夫是副县长,因为自己的丈夫手里面或者权利,权利是多么的迷人,权力曾经让她沉醉不知归路,也让人无比向往!
如今,在面对市纪委审查的时候,听到丈夫过世的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里面,闪过那么一丝的悲痛,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毕竟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女儿。可是那么一丝的悲痛过去之后,她更多地想到的是,——自己,想到的是如何保全自己?想到的是如何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给自己的丈夫?推给这个给自己带来无上荣耀,无上享受的人,同时也是被自己拉下水的人。
不管怎么说,想到这些她的内心还是十分悲痛,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她不知道的是从何时开始,自己的心竟然变得如此之僵硬?如此的冷漠?也许,她生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自己没有觉察而已!
邱老师在医院养了就好,就出院了,出院之前他差人给陈阳捎了个口信,让陈阳接自己回家!
于是,邱老师出院的时候,来接他的就只有陈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