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64章(2 / 2)雾失楼台/雾色纠缠首页

商叙低头看着手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翻出?了陈彦迟。

因?为有着亲戚关系,商叙没法把陈彦迟删除,但终究觉得心里膈应。

于是他依照温舒白教他的步骤,将陈彦迟设置成?了“仅聊天”。

这样?的待遇,在商叙这里,好像只有陈彦迟一人有。

温舒白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吃完饭后,继续刷新着朋友圈。

很快,她就看到?了最新的一条,竟然是商叙发的。

“一屋二?人三餐四?季。”

配图是她方才吃饭时的样?子,她却不知道商叙是什么时候偷拍下来的。

“商叙,你发的这是什么呀……”温舒白忍不住“声讨”他。

“不是你说什么都看不到?吗?”商叙答得从容,“现在能看到?了。”

“话说得没错,但这好看吗?”温舒白审视着这张图,“我头发有点乱,而且你这里光线不好……”

或许只是因?为她出?现在商叙的朋友圈里,她开始对照片里的自己有了种种的不满意。

商叙却摇摇头,握住手机,望着她道:“好看,什么样?的你都好看。”

盛装打扮,容光焕发的她好看。

在生活里简单素颜,头发微乱的她也好看。

一颦一笑,宜喜宜嗔,只因?她是她,所?以都好看,都惹他心动。

“朋友圈不就是要记录生活中重要的时刻吗?”商叙反问道。

成?了夫妻后,他们?互相依赖,连一起吃饭时,都觉得放松又快乐。

听到?商叙的话,原先还不满意这张照片的温舒白,似乎转了心思,再没催着他删掉。

不过她也跟着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好吧好吧,随便?你。”温舒白表面不在意地说着,实际趁着商叙不注意,也偷拍了他。

“两副面孔,是挑食的商大总裁。”

配图是商叙与他面前盘子里挑出?来的萝卜丝。

“这下公?平了。”温舒白满意道。

商叙只是笑,注意到?时间后,又催温舒白早点回去上?班。

等温舒白离开了,商叙望着朋友圈里属于温舒白的新动态,看了很久很久。

后来发现右上?角多了个红点,点开后,原来是姐姐商锦绣发的动态。

自从姐弟俩打过那通电话后,就重新加回了微信好友。

但商叙之前就不爱看商锦绣发的动态,她几乎是在围着她的家?庭转,发的东西不是关于陈国昌,就是关于陈彦迟,而且全是九宫格。

像今天这样?,只有一段文字的情况,其实很少见。

“直到?今天才悟出?来,活了大半生,我最在意的,其实还是真心。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真心二?字都是最重要的。”

她说得隐晦,商叙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屏蔽陈国昌。

如果没有,那她或许是在给陈国昌最后一个机会,等陈国昌主动交代一切。

凭借亲人之间的了解,商叙其实没有猜错商锦绣的心思。

此时正待在家?中的商锦绣,确实是在等陈国昌。

但严格来说,却又不算是给机会,因?为她更想以此为契机,录音取证,拿到?更多有利于她的证据。

只可惜,商锦绣等了很久,都不见陈国昌打来电话,也就作?罢,重新打开电脑网页。

这些天里,她反反复复在看的,是网上?的爆料文章。

好几个陈国昌曾经带过的女学生,都出?来讲述了当年的遭遇。

但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有这些文字。这也是迟迟没能真正立案的原因?。

网上?也形成?两派,一派认为她们?写的不过是“小?作?文”,是受人指使,刻意诬陷她们?曾经的导师。

而另一派,则是支持女学生们?的,还向大众科普这类事件时隔多年后再取证的不易,还有她们?心理上?的创伤有多大。

而在网上?的各种讨论声中,“衣冠禽兽”、“道貌岸然”、“德不配位”等词都是高频词。

很多人都说起陈国昌的家?世,还有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二?者的反差。

更有人顺口说起陈彦迟,说他抛弃多年的女友,掉头攀附温家?,也不是什么好人,真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看着这些文字,身为陈国昌妻子的商锦绣,其实难过极了。

她头一次意识到?,她根本没资格鄙夷和嫌弃嫣然这类的人。

嫣然再穷,依然是个清清白白、品行?端正的女孩。

而陈国昌,这些年无论在学界有了多高的地位,赚了多少钱,都依然是个人渣。

在陈国昌的影响下,陈彦迟似乎也被带坏了。

商锦绣真正静下心再想想,似乎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嫣然配不上?陈彦迟,还是陈彦迟配不上?嫣然。

在高强度的上?网下,看着每天增加的爆料细节,商锦绣整颗心都有点发木发冷。

但她依然在看,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想看看陈国昌都做了哪些恶心事。

随后,在新的爆料里,有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床上?时,我感觉有闪光灯的强光闪过,还有快门的声音。”

商锦绣把这张图保存了下来,反复思考着。

闪光灯?快门?

会是陈国昌当时在拍照吗?

受害女学生们?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可陈国昌手里未必没有。

以陈国昌这些年在南城大学材院的嚣张气?焰,还有在高端会所?时的言辞……

商锦绣想起来了,她看过的一段监控视频里,陈国昌就曾和一个女孩调情,说喜欢欣赏她床上?的样?子,总在反复看。

商锦绣当时只顾着恶心,没太明白陈国昌话里的意思,现在想想,或许陈国昌指的就是录像与拍照。

如果陈国昌在私人高端会所?里有这种举动,那么他对那些学校里的女学生们?呢?会不会也有?

如果真有,以陈国昌的谨慎,这类东西,是绝不可能存在手机里的,只会存在最保险的地方。

想到?这里,商锦绣走进了陈国昌的书房。

今天是工作?日,陈国昌和陈彦迟都在隆昌新材。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进去后,还是把书房的门反锁住了,然后在手机上?连接了家?门口的监控图像,时刻留心他们?父子俩是否回来,这才开始四?处查找。

她平时给了陈国昌一定的空间,是不怎么进来的。

现在进来了,一时也摸不着头绪,小?心翼翼地翻了整个书房后,只剩下有个柜子没翻。

她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微型的保险箱。

看大小?,不像是放着陈国昌的私人财物。商锦绣也知道,陈国昌在公?司有个很大的保险箱,上?了好几重锁,那才算是他的金库。

意识到?面前这个保险箱里,很可能就装着她想要找的东西后,商锦绣就开始试密码。

密码应该是对陈国昌很重要,印象很深的一个数字。

于是她试了陈国昌和她的生日,陈彦迟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一个个试下去,但全都不是。

最后,她想到?一个日子。

她犹豫着输入之后,保险箱的门打开了。

商锦绣的整颗心都像是坠进了压抑的深海里。

那是她与陈国昌确定恋爱关系的日子。

她看着保险箱里的东西,一个u盘,还有一个泛黄的信封。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u盘,又去找来她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读取后,无数个文件夹映入眼帘。

陈国昌好像还保留着上?学时的“严谨”,文件夹的名称都是一串串排列整齐的数字。点开后,每一个文件夹里面似乎都是按照年月日,从远及近排列。

商锦绣点开最上?面的一个,年份大概是十二?年前。

不用细看,预览图就已经足够色情。

但为了进一步确认,商锦绣还是点开了。

视频的画面中,女孩看着像是睡着了,意识不清,很安静,于是只能听到?陈国昌嘴里的各种脏话。

商锦绣没坚持多少秒,就点了暂停。

缓了很久之后,她才开始复制粘贴,把u盘里所?有的东西都拷贝到?她的电脑硬盘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点击退出?。

她将u盘紧紧握在手里,走回陈国昌的书房。

怕陈国昌有所?怀疑,她必然还是要把u盘放回保险箱的。

而在放回去的那一瞬间,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泛黄的信封。

她有些好奇,随手拿起一瞧,发现竟然是她写给陈国昌的回信,不禁木在原地。

是了,他们?多次约会后,那天早上?,陈国昌送了情书给她,到?了傍晚时,她回了一封给陈国昌。

陈国昌当时说,这一天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封回信也是一样?,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他要一辈子珍藏。

可商锦绣从没想到?,他是以这样?的方式珍藏。

或许陈国昌就是这么一个分裂的人,会把他所?谓的“最珍贵的东西”,和他的那些肮脏,放在一起。

商锦绣久久握着那个信封,直到?手上?的汗浸湿了信封,让信封微皱起来,她慌忙挪开手指。

她将一切都归到?原位,整理着表情,几乎面无表情地走出?书房。

而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还是哭了。

她忍不住垂头拭泪,重新抬起头时,手机振动了下。实时监控显示,陈国昌回家?了。

她走下楼,装作?惊喜又委屈的样?子,抱住了陈国昌:“国昌,你终于回家?了,我看了网上?的那些报道,好担心你。”

陈国昌原本要以吻安慰妻子,但怀里的商锦绣却偏了下头,堪堪错过。

于是他只抱了抱她,然后道:“那些不过是一阵风,吹过就完了,不用担心。”

他带着不屑,也显得自负,可满身的烟味也是掩盖不住的。这段时间里,他整日为各种烦心事发愁。

而在他看不到?的那一面,商锦绣抱着他的脖子,只是冷笑。

*

“好大的烟味啊。”

身为监督员的温舒白,在走进刘嘉源办公?室时,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紧皱眉头。

“人家?陆工今天可没点奶茶喝。刘工,你偷偷抽烟啦?”温舒白在他桌上?的烟灰缸里找起烟头。

“没有没有。”刘嘉源摆摆手,一边把另一只手往身后藏。

温舒白没找到?烟头,可烟味依然很可疑,又看刘嘉源背着手,便?道:“藏了什么,让我瞧瞧。”

刘嘉源只好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温舒白端详一阵,没认出?来。

“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刘嘉源笑了笑。

温舒白直接抢了过去,道:“那我拍个照,给商叙瞧瞧,看他认不认识。”

刘嘉源连忙“招”了,道:“别,你别捅到?商总那儿。我告诉你就是了,这是电子烟。”

温舒白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感觉有点特别,但很快就严肃起来,失望地朝着刘嘉源摇了摇头,道:“还真让陆工说中了,那你今晚准备加班吧。”

“等等,抽电子烟不算抽烟吧。”刘嘉源辩解道,“这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藏?”温舒白冷静地反问。

刘嘉源:“……”

“烟瘾真够重的,没想到?你一天都没坚持住。”公?正的温舒白开始拍照留存证据。

她拍完照就走了,但刘嘉源还在她身后嘴硬:“我那不是烟瘾,其实我一般能控制住的……”

温舒白听了更是摇头,默默把照片发给她建的三人小?群里。

这个“比赛”群,自然只有刘嘉源、陆遥和她三个人。

陆遥当即就回了两个字:“收到?。”

看着很淡定,给上?司留足了面子,但其中的得意与开心,温舒白其实能想象出?来。

到?了下午下班时,刘嘉源喜提三小?时加班。

刘嘉源也算愿赌服输,但他手头的活不多,也就把陆遥和向朝阳等人的活揽了过去。

一个比赛,算是无意间造福了众人。原本要一起留下来加班的人,有好几个都能走了。

陆遥走时,让温舒白也走,温舒白却摇了摇头,说好多图都没画完,想再画几张再走,跟商叙也已经说过了要加会儿班的事。

陆遥当时就很不理解她:“怎么你这种千金大小?姐,反而喜欢过打工人的日子呢?”

“谁让我很多东西都不懂呢?”温舒白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选了这行?,就要自己走下去了,我不是来体验生活的。”

如果真的只图安逸,她当初也不会背井离乡去学建筑。

而她学成?归来,才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有那么多。

一个建筑从设计到?落地其实要花费很久,过程十分复杂。

那些图纸,她修改了无数次,一次又一次被刘嘉源或者向朝阳指出?需要修改的地方,打回来,然后重画。

在实践经验方面,她的高学历似乎不值一提。

多亏了她之前还算有些实习经历,打下了一点基础,否则她开展工作?,只会比现在还要艰难。

“你先走吧。”温舒白仰起头道。

“那你忙完早点回。”陆遥大概明白了她是想更快进步,不再劝她,只提醒道,“起风了,天气?预报都跟着变了,说晚上?有雨。你没带伞的话,门口架子上?有几把,你记得拿。”

“知道啦,明天见。”温舒白朝着她挥挥手。

陆遥走后,又有同事陆陆续续走了。

温舒白足足又画了两个小?时图,到?了最后,只剩下她和刘嘉源两个人还在。

温舒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路过刘嘉源办公?室时,从微微敞开的门缝里看到?他还在画图。

“刘工,听陆工说,外面下雨了。”温舒白道。

“是啊,你早点回家?吧,路上?小?心。”刘嘉源说着话,手上?的活没停,“门口有公?用伞,没带伞的话拿一把,记得也给我留一把,让门卫送来,谢了。”

“好,那你什么时候走?”温舒白问。

“说好了三个小?时,当然差一分差一秒都不行?。”刘嘉源低头看了眼时间,“还差五十七分钟零七秒。”

“真是言而有信。”温舒白笑了下,“那我先走了。”

在走进电梯时,温舒白望着黑掉的大办公?区,还有刘嘉源办公?室那一处的微微亮起的光,其实能感觉到?这位上?司的心口如一。

严于律人,同时也严于律己。

天气?预报是下午突然变的,温舒白没带伞,但也不太在意,她的车就停在设计院大楼前面的那片停车场,走过去也就几十米的距离,淋不了多久的雨。

但当她走到?门口时,才看清外面的雨忽然变得很大,雨滴直直砸向地面。

秋夜凄凄,风雨交加,凉飕飕的冷空气?正顺着大门刮进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而陆遥所?说的,门口特意为员工放着的公?用伞,现在只剩下一把了。

温舒白想起之前闲聊时,刘嘉源说他的车出?了故障,送去修理,料想他这几天都是走一段路去坐地铁回家?的。

比起自己,刘嘉源大概更需要这把伞吧?

温舒白没犹豫,和旁边的门卫大叔说了几句,让他帮忙把伞转交给还在留着加班的刘嘉源。

然后温舒白又看了看外面愈发大起来的雨势,将心一横,就准备小?跑着冲出?去。

但人刚出?大门,就被拦住了去路。

雨幕中,一个男人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朝她走来,是商叙。

“没带伞,就打算淋雨跑回车里?”商叙问她。

温舒白看着不远处的车,道:“没事,这又没几步路。”

“有事。”商叙走到?她面前,将伞倾向她,黑色的伞布如同夜色,遮住她的上?空,而他缓缓道,“不想让你淋到?雨,哪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