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玲斜着眼看他，一副吃定他的架势。

死鱼眼一脸哭丧，赶紧认怂。

他点头哈腰地递烟，向楚宏阳道歉：

“大爷，您是大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次吧。”

没办法，副食品不吃还能活。

粮食不吃可就要饿死了，他斗不过人家。

惹不起，惹不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都是为人民服务，你拽什么拽？”

楚宏阳见好就收，瞪了他一眼接过烟。

然后对孙玲说：

“孙姨，给他换了吧。”

“哼，也就小楚心软。”

“换我，非得让你小子吃几天瘪。”

孙玲手脚麻利地给他换了新糙面粉，用力扔了过去。

她这体格，力气可不小。

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死鱼眼差点没接稳，还得忍着，低头匆匆离开。

狼狈得像条夹着尾巴的狗。

“得谢谢孙姨，帮我出了气。”

“大家等着，我那有零食。”

楚宏阳大笑着回到办公室。

从仓库拿了点松子放进挎包。

先抓一把放在还在生闷气的连老头面前，逗趣说：

“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便宜不占王八蛋。”

连老头哼了一声，一把将松子塞进口袋。

继续低头做事。

“您慢慢吃。”

楚宏阳微微一笑，回到前店。

挨个分松子，不多。

一人一小把，除了罗元青。

“早一个战友给我的，大伙尝尝，挺香的。”

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

松子这样的零食简直就是奢侈品。

一般家庭都舍不得吃，甚至都难得买到。

大伙儿高兴极了，多数人尝了几颗解解馋。

剩下的揣起来带回家给亲人。

倪月桂也不例外。

尽管未婚，家里还有父母弟妹。

当她剥开一颗松子放进嘴里，瞬间被那带着松脂香气的浓郁味道征服。

脸露出了动人的微笑。

随即她不再吃了，打算给父母也尝尝这美味。

得到了实惠的阿姨们，自然是对楚宏阳赞不绝口。

又旧事重提，商量着给他介绍对象。

楚宏阳现在对相亲都有心理阴影了，哪敢答应？

严词拒绝后，便匆匆离开了。

从粮店出来，他直奔副食商店。

刚被教训过的死鱼眼哪还敢造次。

他满脸堆笑，热情接待：

“来啦兄弟，今天想买啥？”

“我马给您拿。”

楚宏阳也没有摆架子，笑眯眯地掏出烟递过去一支：

“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

“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咱们好好相处。”

“以前是我错，太没眼力见，再次道歉。”

死鱼眼笑着接过烟，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有个粮店的敌人，搁谁心里都不安生。

“过去的事不提了。”

楚宏阳掏出一堆副食票。

都是酒、糖、奶粉、水果罐头、肉罐头这些紧俏商品。

他一股脑儿塞到死鱼眼手里：

“兄弟，帮我算算一共多少钱。”

“您这本事大啊，搞了这么多好东西。”

这么多票，死鱼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次他没再磨蹭，噼里啪啦算盘一拨，报了价：

“如果全买，得六十三块四毛二。”

“当然全买，不然我来干啥。”

楚宏阳豪爽地掏出一叠钱拍在柜台，脸平静如水。

这只是他手中票证的一部分，九牛一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