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峻跟随着马车,来到了自己的院落,那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倒是与他在下邳的宅院相似。
中庭中有一颗枣树,一颗柿树,此时枝上已然是硕果累累,院中地上已然有一二落果。
据引他到来的军士所言,此处乃原刘备帐下一军司马居所,其已于今日早间攻城战中阵没了,此时家中唯有妻女,可作将军妾婢。说罢,朝着秦峻露出了一个男人间的笑容便离去了。
秦峻将麾下亲兵等安置于前院,把马车也停在前院,自己走入后院中查看。他踏入主人寝室,看到了较为简单的寝具,无非就是一榻一帐,有二木枕罢了。
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那饰着红漆的梳妆台,上面放有一个打磨的极为光滑的铜镜,想来便是那夫妻二人画眉之处了。
从家具上看,这院落原主可谓较为简单,然而,从毫无尘埃的屋中各物可以看出,这家的女主人一定极为耐心细致。
他打开书房房门,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正面色呆滞地坐在案前,双手漫无目的的在案上抚摸着笔砚,书卷,怀中还有一个已经熟睡的总角幼女。
被开门声一惊,那妇人勉强睁着红肿如桃的眼惊恐地看向他,看来是被他这个陌生男子的突然出现吓坏了。
秦峻只好费了一番功夫,向她说明了情况,并告知她,她可以选择留在府上,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来养育自己的女儿,也可先在府上等几日,等自己将诸事安排完毕,会派人送她寻父母所在之处,她径可前去投奔。
那女子听得秦峻说毕,却依旧默然无言,只是向秦峻默默垂首,好似要遵从他的命令般。
秦峻虽然知道这是因为其夫君死讯传来的过于突然所致,却也不免为之头痛。
没办法,只好将其安排在左厢屋中,毕竟说起来己方才是寄住,要他将这母女二人当作奴婢对待,他却是做不到。
在查看过自己接下来十数日的临时居所后,秦峻便关上院落大门,张罗着将马车中细软卸下,这将是自己部曲的赏赐,不可经手他人。
只见他一匹一匹地将绢帛搬下后,被掩盖在其下的四个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此时的麋氏已然惊醒了,只是,她感觉自己此时的状态不太妙。
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她感受到了自己脸上的红晕,此时颇感四肢无力,头眼昏花,显然是换衣物时受了风,又在极厚的绢帛中躺了一个多时辰,此时竟是发烧了。
身旁甘氏正在轻声安慰着孩儿,麋氏勉强用双臂撑起绵软的身子,抬眼向着秦峻望去。
刚刚搬完绢帛的秦峻掀开车帘,眼前赫然一副海棠春睡图,只见那麋氏正斜斜撑起身体,却也斜靠在车壁上。
此时一副钗横鬓乱模样,几缕乌黑秀发被汗液黏在颊上,与两酡红晕交相辉映。那柳叶似的凤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蒙,似是未醒一般。那穿在身上的保守布裙也因马车运动而交祍微敞,隐约可见一抹雪腻。
秦峻一时间怔在此处,竟感觉此景美过前世精加工的图片,令他难以移目。
此时,甘氏在旁已然看傻了,她未曾想过麋氏作为夫君正妻,竟在陌生男子面前作如此之态,实在让她难以接受,就连抚弄孩子的手也渐渐停下。
这时,男孩略有不满的哭声打破了这个氛围:“阿母!阿母!我要阿母!”
秦峻倏然收回目光,低下头,心想:“是啊,她已为人母了。”
而那麋氏,竟然晕了过去,后脑磕在车上,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