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超凡者最强大的，其实并不是各种各样的咒术，而是欲望。”

他曾经也认为，超凡者不过是一些强大的人类，但随着认识的深入，他有了新的体悟。

“欲望？”

伊晴神色一怔，这不是什么好词。

“没错，是欲望也是野心，你可还记得我教过你，东境的修士，与我北境的咒师，有何不同？”

符启问道，带着伊晴走入守备厅后方。

这里有一道通往红塔的楼梯，却被榕树的根须充斥着。

这既是红塔，也是榕树的主干。

伊晴连忙回答：

“修士用的是和我一样，无属性的神源，他们称其为灵力，师傅你还说，最大的不同，还是寿元，他们的寿元超出我们咒术师太多。”

“师傅，这寿元，和欲望有关系？”

符启满意地点头，这丫头的确聪慧，自己教导的内容极其繁杂，但她仍然能抓住关键。

自己能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可是在亲身体会下，处处向元通蕴和架桑师傅问询。

“是，东境的修士，寿元远超我等咒师，但你有没有想过，寻常筑基境修士动辄百岁，人脉更是盘根错节，按理说，资源应该被这样的修士牢牢把握，并让高阶修士顺理成章地继续提升。”

符启微微眯眼，催动神源，楼梯上的榕树纷纷退避，让出可供人行的通道。

他带着伊晴，拾级而上。

口中接着道：

“可现实却是，整个东境修仙界，由无数的低阶修士和少量的高阶修士组成，天地间更是山头林立，没有形成真正的巨擘。”

说到这，符启回头看了眼伊晴，后者露出思索之色，随即眼睛一亮：

“师傅，你的意思是说，超凡力量会提高人的欲望，高阶修士会因此衰亡？”

“欲望会提升，却并不因为超凡力量。”

符启对伊晴的猜测并不完全否认，补充道：

“欲望是根植于人心的，随着阅历增加，渴求也会提升，这种渴求是无止境的，自然的人，随着肉体的衰微，欲火会被生命的轮回浇灭，心有余而力不足。”

“超凡力量能够增长寿命，打破了生命枯荣的进程，也就是说，你的欲火最盛的时候，也是你气血最旺的一刻。”

见伊晴恍然有所悟，符启趁热打铁，接着道：

“按理说，修士仅凭日积月累的修炼，就能逐步提升实力，然而这仅仅是规则，世界上并不缺少因打破规则而事倍功半的幸运儿，此外天赋的上限、瓶颈的制约，也在激励众人去挑战极限。”

“说到底，个人的极限，实际上是欲望的极限，欲望是永远没有终止的，唯一的克制办法，就是不去挑战。”

伊晴点头，声音有些不确定：

“所以说，东境的修士，是因为欲望指引他们去争斗，所以修为越高，陨落的可能就越大？”

随着树干的退避，阶梯周边的墙壁越来越窄。

两人的位置，已经很高了。

符启颔首：

“理论上如此，但其实，真正的强者很难真的陨落，但他们要维持宗门的平衡，就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什么妥协？”

“流动，东境维持现状的方法，就是流动，高阶修士需要做的，便是让资源流动，让中级修士永远觉得，自己距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差一丝机缘，只需要一点助力，他们就能为了缥缈的路径搭上性命。”

“流动的燃料只有一种，就是欲望，因欲望而死的修士，他们的灵力能激发更多的凡人踏入超凡，再次向上发起冲击。”

好像有些扯远了。

伊晴见师傅还有说下去的想法，连忙接过话题：

“师傅，所以他们为什么会怕你？”

符启没说话，停下了脚步。

红塔已经到顶，身后的树干缓缓闭合。

只见符启伸出权杖，轻点身侧。

榕树主动张开了一道窗口。

荒原上的烈风瞬间灌入塔中，吹乱了伊晴的发丝。

这里是独孤城的顶点。

符启直接踏入高空，一根根树枝伸出，将他托举而起。

“跟上。”

伊晴也试探着踏上，站稳。

望着城内主干上，如蚂蚁般忙碌的部落民，符启缓缓说道：

“他们的畏惧来自揣测，当你的渴求足够强烈，你的行为将始终朝着一个方向，不择手段。”

“在别人看来，这是喜怒无常，这是不近人情。”

符启拄着权杖，掀开兜帽，看向身后的女孩。

“伊晴，你渴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