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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烈日毫不吝啬地洒下阳光,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闷热笼罩了整个南直隶,

行走在道路上,即便有微风吹过,那也是闷热的热风。

陆云逸离开浦子口城,来到应天城门。

这里比以往热烈许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其中有些人是京军的诸多亲族,有些人是想要趁着京军回归做些生意的普通百姓。

他们背着背篓,满头大汗,步履蹒跚地走在路上。

酷热的阳光让他们的皮肤黝黑,眼睛眯起,

背篓粘在背上十分难受,时不时地挪动。

陆云逸骑在战马上,看到了几名模样五六十岁的老者,

身穿开襟汗衫,气喘吁吁地走着,豆大的汗水不停滴落。

“哈哈哈哈,卑职拜见陆大人!”

正当他想着,洪亮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云逸转头看去,见到了相熟的城门守将关德五。

还是如去年那般,身体高大,面容黝黑,长得粗壮,

只见他身披甲胄,腰胯长刀,快步行来,隔着很远就拱手抱拳,发出大笑。

陆云逸连忙翻身下马,快走两步,扶住他的手臂:

“莫要如此,若是被定远侯看到,定然要破口大骂。”

关德五被扶起后,继续大笑,上下打量一番,脸上露出佩服:

“年轻真好啊,有冲劲,有本事。

去年见你时,定远侯爷就与我说过,你的成就不可限量。

没想到仅仅一年,你就再立新功,让我这等老将们都汗颜呢。”

“关大人,可莫要折煞小子了。

现在打仗不比以往,朝廷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军械甲胄精良,怎么打都能赢。

您与陛下起兵征战之时,打仗都是缺人缺粮缺兵,这能打赢那才是真本事。”

“还是你会说话!”

说起往事,关德五十分高兴,

用力抹掉额头汗水,感慨地叹了口气:

“日子好了,人也老了,好在有这么个闲散差事能给咱养老,也不错。

日后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当初我跟着定远侯爷以及陛下累死累活地打仗,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

你这个年轻人定远侯爷喜欢,咱也喜欢。

咱在这城门也待了许久,见过形形色色不知多少人,想明白了一些事。

今日你若想听,我就与你说说,你要是不想听,就当咱没说过。”

“还请关大人赐教。”陆云逸脸色凝重,躬身一拜。

关德五连忙上前扶住他:

“你虽然年少,但做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

陆云逸笑了笑,站直身体。

关德五看了看前方排队的诸多百姓,又看向身旁的陆云逸:

“看到他们了吗?

我这些年猛然发现,我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都在庄稼地里刨食吃,大字不识一个,说起话来尤为粗鄙,张口就是骂娘。

现在我能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只是赶上了好时候,又碰上了好上官。

早些年,我以为这是自己的本事。

可是等我年老了,才发现这是我的运气。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以往的骄傲劲儿就散了。

这城门守将的活,外人看来风光。

但不是什么好活计,夏日酷暑,冬日严寒,

以往,我是有些不满。

但现在,就算这个活计再不好,

每月朝廷也给我发几两俸银,比眼前的百姓要好得多。”

关德五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轻轻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别见怪,这城门处虽然熙熙攘攘,

但每日能说话的机会不多,今日有些唠叨了。”

陆云逸站在他身旁,脸色凝重地看着前方诸多百姓:

“您说得没错,相比于诸多百姓,我等只是多了些运气。

大明百姓亿万,人杰不知多少。

但他们就是因为少了些运气而被困在家乡,整日在田间刨食、劳作,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

就连我也是出了家乡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敬畏之心。”

关德五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很快浮现出赞赏:

“我从军打仗是靠运气,陆大人从军打仗是靠本事。

陆大人二十岁就懂得道理,我五十岁才懂,可惜可惜。

若是我早懂一些,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陆云逸眨眨眼睛,沉吟片刻,压低声音开口:

“关大人,若是城门守将的活计做得不开心,

可以在都督府走动一二,调离此处。

过些日子,朝廷可能会重启北征。

若是关大人想要去,我可以在都督府的战事会议上提上一嘴。”

“别别别。”

还不等陆云逸说完,关德五就连连摆手:

“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与你攀关系,

咱知道你是一个顶好的年轻人,又有本事。

日后加官晋爵,不在话下。

咱是想告诉你,不要重走咱的老路,要不忘初心,也省得老了后悔。”

陆云逸脸色由诧异转为凝重,又转为轻松,他轻笑一声,朝着关德五拱了拱手:

“多谢关大人教诲,小子懂了。”

关德五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有些埋怨:

“你这小子,若是让旁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倚老卖老,行了行了,快走吧。”

“哈哈哈哈。”

陆云逸发出爽朗大笑,用力挥了挥手,示意亲卫们进城。

“关大人,走了。”

“有空来家里吃酒。”

“好嘞。”

陆云逸身骑战马,进入应天城,

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不知多少人将目光投了过来,对此陆云逸早已习惯,甚至眼神都没有挪动。

关德五的话提醒了他,让他猛然惊觉。

这些日子好像又有些飘了。

他仔细思索着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不论是自行车还是招降乃儿不,这都是必要的历史进程,也算得上是他的本职工作。

开商行之事倒是有些僭越,但也无妨,

一些人本就是敌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至于对待曾炎甫以及俞启纶之事,也没有什么问题。

细细想来,只有那么一件事有些越界,

那便是让军伍中人读书识字,让孙思安去考举人。

尽管如今大明朝廷已经为开民智做了许多努力,也有了很多成果。

但距离朝廷所想看到的结果还有很远。

只因有一些人在其中阻拦。

就如宜良县那些乡绅士绅,不仅阻拦鱼鳞黄册的绘制一事,还会阻拦朝廷派去的传学吏员。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知识是这世上最昂贵之物。

一直以来,都是只有那么一小撮人能够掌握,是传承以及继承权力的通道。

作为军伍中人,他做此事,就是会惹人嫉恨。陆云逸仔细想着,慢慢地,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似是露出了一丝讥笑,发出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