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夏南山要是还不知她的意思就白讨了这么多年生活。

可是她也不可能真的去杀一个人，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他是个身负罪恶的人。

毕竟她不是一个真的匪类一个官府密使一个目无法纪的人，她只是一个道士。

虽然她也收妖，但是在她心里收妖和杀人还是不一样的。

她偶尔也会觉得这样不对，世间百物万般生灵，性命真的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但是她没有细想过，毕竟世情如此。

你可以杀马杀鹿杀鸡杀鱼，可以降妖伏魔，但你绝不可以杀一个人。

这是人世的规则，身为一个人就必须要遵守。

那如果，不是人呢？

夏南山不由得望向沈招摇。

同样身为妖类，沈招摇是为鹿署的遭遇咬牙切齿，怒火滔天过的。

那么此刻即使他并不真的是鹿署的弟弟，面对一个手上沾过妖血的人，他会出手报复吗？

人在妖心目中的位置是不是也和妖在人心目中一样，都是不值得被当做一条生命的呢？

夏南山心中决定，如果沈招摇真的动手，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出手制止，这不仅仅是为了一条人命，更多的是为了沈招摇。

“我当然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他不过像他手中的刀一样，是别人手中的刀罢了。人杀人的事情，应该按照人世的规则去处理。妖杀妖的事情我必定让他血债血偿。”

沈招摇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马姑娘又是一声冷哼，她并不相信站在面前的这两个身影。

在这世上她只相信一妖一人，妖就是躺在墙角的陆阳，人就是她自己。

所以她希望夏南山和沈招摇两人能动手杀了成吉。

这样，他们才会身负同样的秘密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同盟。

现在看来，这两人不过是有空一腔热血却没有胆识的少年人罢了。

这时，成吉终于蹭开了一点嘴里的布条，艰难而含糊的喊道：“你们不要听这个贱人的挑拨，我杀宋氏是她指使的，要是说我手上有人命，她绝不会比我少！”

马姑娘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悲悲凉凉的看着他不断扭动挣扎的身体，目光寒凉如看一个死人。

谁会在意一个死人的话呢。

夏南山的心绪也没有因为成吉的话而起波澜。

她早就清楚宋氏的死和马姑娘脱不了干系。

毕竟宋氏的一言一行都在马姑娘的监视之下。

她若死于话多也是因为马姑娘觉得她话多。

她若是死于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也是马姑娘有意让她去看，又有意让她再也不能看。

是不是死于马姑娘亲自动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招摇则根本没有去听成吉的话。

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想要把成吉怎么办，虽不能杀他，但也决不能就这样白白放过他。

如果交给官府，会不会又被轻易带过。

是不是可以废了他一双腿，以作惩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