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将军左脚倒退一步,扎稳步子,中门大开,双手高举鹿角猛力下击。
周围人看到他居然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都吃了一惊。
有些人已经因预见他即将被撞断的胸腹,不忍的转开了视线。
但血腥的一幕却并没有发生。
在铁锤般的兽头即将撞至那血肉之躯时,尖尖的鹿角也带着雷霆之力猛插向兽头侧面的眼睛。
若是一般刀剑,这猼訑即刻闭上眼睛,只会觉得是牛蝇翅膀拂过眼皮。
该撞断的还是会撞断,该踩碎的还是会踩碎。
但此时迎面刺来的是它自觉无用,早已抛弃的双角。
这对角在它当兽时是保护它的唯一利器。
可是后来它打算做人了,做一个与贪心的人打交道的商人。
这角唯一的作用就是装点门面。
于是它在每七年一次的兽角生长之期,在双角最柔软的时候,自断双角,将它们挂在了别人头上。
好像一个人在春天温暖时,将保护了自己整个冬季的厚帽子随意抛掷脑后。
也将那些寒冷难捱的记忆全部抛却。
但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
它与你血脉相连,即使一时强行割断。
也会在你无法预测的时候,以一种古怪的方式重回你的身边。
这岂非是命运设定的某种恶趣味?
比如此刻,那迫人的寒冷重新逼近了猼訑的身侧。
它抛弃的长角又回到了它的头部,只是从守护的方式变成了反向相刺。
猼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树杈般的阴影。
它心中一动,却已经来不及改变前冲的巨大力量,只能正面迎接这命运的回归。
镇远将军将自己全部的力量聚集在双臂。
他好像又回到了战场。
周围都是战火与鲜血的气味,面前是湿热而恶臭的阴风。
这是死亡怀抱的感觉。
那么危险,拽人心玄。
又那么亲切,令人沸腾。
他热血迸发,直冲脑部,什么也无法去想。
什么前途,后路,功名,利禄,全都被身体里奔涌的热血冲洗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一个字。
‘杀’!
在感觉到一个光滑的东西擦过腹部的时候。
他吸气收腹,双臂划破空气狠狠落下!
手中紧握的冰冷长角似乎戳进了一片沙地。
先是光滑的摩擦,继而软软的落入,又被什么坚硬之物阻挡,猛地弹了回来。
腹部感到隐隐撞击疼痛的时候,正是手中长角被弹出的的瞬间。
这弹出之力太大,而他的双脚已不像以前没受伤时那么稳当。
他随着手中长角的反弹之力被带着倒退了好几步,接着后背朝地一个仰倒摔在了地上。
这力不从心的倒退反而救了他的性命,带着他躲过了猼訑铁锤般的撞击。
但猼訑却没有躲过自己长角的攻击。
那画戟刀刃般的角尖雷劈一样刺中了它的眼皮,虽然没能刺破,却猛力向下一压。
猼訑只觉得脑袋中突地一痛,像是有一颗熟透了的番茄在脑中爆裂开来。
接着双眼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感,有液体自眼中不受控制的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