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典之订的是在滨市中转的航班。沈知一路迷迷糊糊地,到了滨市才稍微清醒了点。
中转时间不长,只有三个小时。楚许然定了机场内的酒店,让沈知好好休息。
沈知脸上的潮红褪了些,显得人更加苍白无力,她压着枕头趴在床上歇了一会儿,然后盯着在一旁看电脑的楚许然发呆。
“你很忙吗?”她小声说。
楚许然以为她睡着了。他在整理澄清需要的资料,除了已经从盛夏时光和西索娱乐手里撬出来的部分,他还在和楚靖然商量是否可以利用“一枝冬”的身份。毕竟无论再怎么以“沈知”的名义来解释“创作”,都已经被对方的脏水泼得让人先入为主了。但“一枝冬”不一样,曾经横空出世的时候也被无数人当作过原创华语音乐的未来之星,如果不是大学时候的沈知过于心高气傲,一家唱片公司都瞧不上的话,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只可惜,枪手期间的合同和资料都在沈知手里,连王芯也没有。现在让她拿出来,是最好的时机,但楚许然不愿开这个口。
他不想见到沈知出于任何原因做出自己不愿意的选择,除非她自己情愿。
至于那些隐秘委婉的少女往事,真真假假掺了几分他不清楚,但这种几乎全是描述性、回忆性的文字毫无证据,谁都能编;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对方也不会采用“Z”的代号了。没别的话好说,打官司吧。
起诉是以沈知的个人名义,委托律师是北华最有名的律所里最年轻的合伙人,也是该律所与十一集团合作项目的负责人。还是楚靖然的前男友。
嗯。所以在北华还没有人能赢过楚靖然。毕竟我们楚姐是个三天两头被不知道第几任的前男友追到集团楼下求复合、然后被一句“你谁”打发掉的万人迷。
“快了。”楚许然柔声问她,“你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她爬起来,赤脚跑到楚许然旁边想看电脑屏幕,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难道不是在处理我的事吗?”
“你真醒了?”楚许然有点惊讶。
在北华飞滨城的路上她也醒了好几次,抱怨说“怎么梦里连坐飞机头晕的感觉都这么真实”。
楚许然以为她还要再睡上一觉才能醒的。
“你什么意思?”沈知的语速也恢复了正常,“我一直很清醒的。”
楚许然听出来了,但还是想逗她:“那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沈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才不清醒吧。”
哦,沈知会断片啊!楚许然才想起来,特别遗憾地说:“早知道应该录视频的。”
“录什么视频?”
“你还记得多少?”
沈知努力地回忆:“就……把你家酒柜里的酒全都开了……然后……然后好像是在收拾行李。”
“然后呢?”
沈知沉默了,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好像用脸在用力回忆似的。
楚许然忍着笑,给她倒了杯水:“你慢慢想。”
他挪了个位置,让电脑背对她,继续整理资料。
忽地,沈知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
“然后我想查去哪里的签证能最快办下来,我想去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然后一打开手机就看见大家都在骂我……还有、还有好多高中同学也给我发消息,我很生气,就把手机扔了。”
楚许然的笑意全无。
他在笔记本的遮挡下攥紧了拳头:“算了,别想了。”
“没事。”沈知还反过来安慰他,“我有希希就够啦……其实那些人,我也不是很熟的。”
“对了,我帮你把手机充电开了机,然后跟你的朋友们说了一声。李希希也说了。”听到这个名字楚许然才想起来和她解释,“不过现在已经关机了,你有什么需要用手机的地方告诉我,你暂时……不要看。”
“知道。”沈知乖巧地点点头。她真的很累了,不看也不想了。
“所以……我们去哪里啊?”她不想自己的事情,但还在替楚许然操心,“你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吗?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在家待着的,或者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沈知,别把我当小孩骗。”楚许然听见她还在说“一个人”,真是又恼火又心疼,“去马尔代夫。”
“你和我……一起吗?”听不出她的语气是期待多一点、还是试探多一点,“只有我们?”
楚许然忽然抬起头笑了,圆圆的小狗眼变成了弯弯的月牙,披着风尘仆仆的西装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可爱:“虽然你已经忘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沈知,是你邀请我的。”
“啊?”沈知呆头呆脑地样子,像个小汤圆似的。
“你邀请我,私奔。”
话音落下半晌,沈知才有反应。
她逃也似的滚回了床上:“头晕眼花,睡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难受还是装睡把自己真睡着了,总之醒来的时候已经要登机。她昨夜在别墅里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空调,今天冻得喷嚏不断。
楚许然问酒店前台要了全新的毛毯,把她裹成小粽子拎上了飞机。
小粽子很害羞,脸红扑扑地躲在他背后,一上飞机就躺下接着装睡了。
装吧你就,一装一个不吱声。
这趟航班的飞行不是很顺利,起飞之前在跑道上排了好久的队。旅客们的情绪都有点焦躁,嘈杂的声音让沈知辗转难眠。
“我知道你没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楚许然已经关上了笔记本。
“我睡着了。”沈知嘴硬,扭头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