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大黑妖入后山,它的吼声震啸八方。
只那吼叫声内,带着些许悲怆。
它身上黑鳞皆被打得杂乱卷翘,残缺不少,余下的黑鳞淌出黑血。
他在那荒凉后山盘旋,身上驮着的曲娥发出道道痛苦呻吟。
而在那荒山半山腰处,一个身着灰衣的女童正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望着头上的那庞大阴影。
“天黑了,该回家喂鸡了。”
稚嫩的童音刚出口,姜小莲便从山坡上跳下,迈着小短腿向山下奔去。
她动作极快,又带几分滑稽。
上方,那盘旋的大黑妖见此,兽眸中浮现出一丝惑色。
它刚刚分明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召唤,方才会来此。
可行至这后山,竟什么气息都没了。
方才明明有股召唤的气息,令它察觉到那股气息能够救下曲娥。
它这才不顾及一切,驮着曲娥至此。
而此处却是连灵气都无半点,如何能救曲娥?
大黑妖眸中闪过悲怆之色,只那神色转瞬即逝。
很快,它便决绝的闭了闭眸,似是要驮着曲娥向一处撞去。
只它刚要吼出声,那下方缓缓传来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
他感受到那股波动,兽躯又是一僵。
片刻,它驮着曲娥向着下方而去。
可只一刹,不知那下方生了何事,它便惊恐的驮着曲娥再次飞出,朝着那黑牛村外疾速逃去。
恰此时,远处疾来几道身影。
那几道身影正是追来的三位长老与玄凤青。
他们方才甩脱了那紫芷苓,向此处赶来。
若非是要紧这大黑妖身上的道果与那小阴魔,他们早就费些功夫打死了那紫芷苓。
那紫芷苓虽只是筑基后期,可却能随手制出灵宝,打杀起来仍需费些功夫,难缠得紧。
他们忧心道果,无心同她纠缠。
莫说是她,就连那个蝼蚁道人他们也只随意打了一掌便离开,前来追这大黑妖。
大黑妖干系重大,他们必要取下!
三位长老到了那黑牛村上方,恰巧撞上来那逃出来的大黑妖。
这一下,当真是撞了个正着。
三位长老当即便发了怒,登即轰出法掌。
霎时,黑牛村上空电闪雷鸣,各方灵宝层出不穷,照耀了整个村子。
……
村子里。
各家各户都探出头,忧心忡忡的看向上方。
“完了,俺们村子也安生不了了。”
“这些仙人老爷们去何处打架不好,偏生选了俺们这黑牛村,这可真是老天爷要亡俺们村啊。”
“唉,漯阳县遭了灾,咱们这村子好不了多少。”
“莲丫拜的那个仙师不是还在后山,那仙师不会被发现吧。”
“听莲丫说那是个散修,只想寻个清净躲在了咱们后山,纵是被发现又能如何,唉,还是担心咱们村子吧……”
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声,整个村子愁云惨淡。
正在此时,那村中忽然散出来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熟悉臭味。
当那异味散开时,村中叹息的诸人尽皆变了脸色。
他们瞬间捂住了鼻子,面若土色。
“又来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仙人老爷们在上面斗法,要毁了咱们村子,这村子里,莲丫还要隔三差五在那煮大粪!”
“这比俺们村的茅房还要臭百倍啊,受不了了,还不如让上方的仙人老爷们劈下一道雷,给俺们个痛快。”
牛大根捶胸顿足,凄厉的哀嚎一声。
下一刻,就见一道雷火劈在了他的脚跟,将他吓得当即双腿一抖,跪在了那雷火地上。
他双手合十,诚恳道:
“仙人老爷莫怪,俺牛大根就是随口一说,仙人老爷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俺计较啊,就当俺是个屁,放了俺吧!”
“仙人老爷,俺求求恁们……”
上方,一同攻击着大黑妖的长老们都是身躯一震,面露异色。
“此地怎也有那股子异味?”
“这清河县与漯阳县究竟是生了何事,竟都发出这股子臭味。”
“咱们带这大黑妖上去,在那上方擒它!”
三位长老打好了商量,当即全力出手,逼得那大黑妖往上空飞去。
那大黑妖也是闻那臭味难受得紧,再加上对着那黑牛村的恐慌,巴不得向着上方飞去。
不多时,那四人一兽便已遁远斗法。
而那黑牛村也恢复了几分清明,不再闪烁术法的灵芒。
那一众未被臭晕的村民们皆是哭天喊地,连忙跪地拜谢。
“多谢仙人老爷们,仙人老爷们仙寿无疆,早日飞升!”
“仙人大恩,黑牛村没齿难忘。”
“恭送仙人。”
在那跪地的村民后方,有着一方小破院。
小破院里,姜小莲看了眼院中正在熬煮的黑锅,抬手熄了锅下火。
她看着锅中的那浓稠黑液,又看了看那躺了一院子还在吐白沫子的小鸡仔,不解的嗅了嗅。
“这仙妖不近液当真有那般臭吗?”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才是八品灵丹改的灵液罢了,哪有那般臭不可闻?”
前几世,她为了能苟活,探了无数秘境。
而在一处秘境中,她得了一个苟道人的道统。
那苟道人也于苟道颇有心得。
苟道人一生钻研苟道,弄出了颇多的苟丹与苟息法,甚至还有独步天下的逃命步法。
那八品仙妖不近丹便是苟道人的独门丹药,威力巨大。
据那苟道人留下的玉简所载,仙妖不近丹一出,大乘修士也要被臭翻,无法调动体内灵气。
她学了这仙妖不近丹,可现在的她境界太过低微,只能够炼出其仿版。
先前在那黑牛村的后山,她便是用了那些杂草炼出了最低版。
那些都是凡草,只加了些许灵力方才生了效,可也效用有限,本不能发挥仙妖不近丹的威力。
可漯阳县……那些凡人们都服了一颗仙妖不近丹。
一颗或许起不了效,可那一城的丹……
“八品仙妖不近丹方才叫仙道至味,而今算不得些什么,唔,该去拔草了。”
姜小莲蹲下身子,翻了翻地上的那些小黄鸡,而后站起身拍了拍手,继续向着后山走去。
在她向着那后山走去时,一道狼狈潦倒的身影正摇摇晃晃的朝着那黑牛村挪来。
那人正是丑道人,他腰间别着把黑血剑,浑身衣衫破烂,身上皆淌血。
他的脸亦变得更难看了些,原本黑黝黝的脸染了污血,他的那两撇小胡子也被打得少了一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