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朝艰难的大半在东北,哪另一小半,在哪里?”
“在西北!”
“什么?你怎么知道?”朱由检大吃一惊,他是穿越人士,读过一点史书才知道大明最终亡在西北那个下岗邮递员的手中,但这范仁臣,居然能说出这样的答案。
“禀殿下,如今虽有外患,但只要能维持住宣大蓟辽防区,凭我大明朝的国力,小小建奴耗也耗死在白山黑水之间辽。但是国朝也不得不把绝大部分财力投入进去消耗,国内要是出了内忧,中枢就没有财力解决,只有地方督抚自己想办法。”范仁臣跟着年轻监国的脚步,登上了中极殿的二楼,凭栏眺望。
“如今天灾不断,求救奏折如雪片飞来。这南方各省,底蕴深厚,都有财力解决自身的困境。但是北方,困顿之地,百姓本就是艰难求生,一旦有灾,便是一场劫难,便如前不久的赤城三县,是人祸亦是天灾。特别是西北之地,土地更为贫瘠,路途更为遥远,一旦受了灾,臣恐怕,恐怕。。。”
这还捡到了个宝啊,朱由检本来是趁着祈祷的这件破事,强行在文官中间进行区分,找一些听话的榜样,再给个高官厚禄,给后面的人做一个开路前车;这中极殿大学士本来只是朱由检的工具人,没想到如此有见地。
“仁臣,你说得不错。说到赤城县,那县令游明之已经被解送到京城了。听说周首辅是游明之的座师,魏忠贤一党,恐怕又要大作文章了。”朱由检叹了一口气。“君子朋而不党!可惜,这世上还有几个君子!”朱由检背手远眺,想要看看紫禁城外的大明,究竟如何了。
“殿下,臣,愿做孤臣!”范仁臣于身后,五体投地。
朱由检负手,久久不语,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做贤臣难,做孤臣更难。你范仁臣你说要做孤臣,那你准备如何做这孤臣!”
“禀殿下,如今两党相争把持朝政。但也有许多人,并不想投靠哪一党。只是身在朝局之中,不投靠一党去做个孤家寡人,那想要升迁,恐怕也就遥遥无期。那直隶总督董云飞,臣还在乡野读书之时,就听说了是一个能臣。但最后还不是得投靠魏忠贤,才能当上这封疆大吏。要打破这两党之争,就得引入第三方势力。所以,臣以为,可准许七品及以上官员,外派各种太监,有密奏中极殿之权!”历朝历代,朝廷为官,讲究的都是逐级上报,从县到府,到道,到省,到内阁;越级上报历来都是大忌,更别说直达天听;即便是外派的总督巡抚,也基本是先呈公文到内阁到司礼监。所以,最终皇帝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内阁司礼监想让皇帝看到的听到的。
“你这么做了,恐怕会死无葬生之地!”如今范仁臣要做的,不就是在内阁之外再立内阁,而且还不受级别约束,讲的就是扁平化管理。他要这么做了,就立即是文官集团和阉党的不共戴天之敌,这两党将会联手,先把范仁臣给铲除。
“求殿下给臣一个机会!臣在翰林院之时,常忧虑国事,如今国朝财政入不敷出,外有虎狼环伺,内有两党相争,如今虽然勉力维持,但其实已是如履薄冰。一旦有变,恐怕,国将不国!”朱由检瞬间转过身,盯着跪伏在地的范仁臣,这家伙莫非也是穿越的。
“殿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