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那儿离我家近,我就在那边下车吧。”
回绝温乔陆征铭是做得出来的,而且毫无心理负担,但这么对魏执安就不行了,于是这个提议便成了决定。
晚上医院里自然空荡得很,陆征铭直接把车开到急诊,温乔下了车,一副要去陪诊的架势,但罗山和叶筱曼却都没动弹,略等了等罗山才觉得陆征铭似乎有求于他,于是他推开车窗故意问了一嘴:你自己进去行吗?
陆征铭脸上表情明显是“不行”。
罗山这时才有点儿明白温乔在陆征铭那儿是怎么一回事了,然后马上拉开车门下来,温乔自然想拦着:
“我陪你去吧,何必麻烦你同事。”
这理由合情合理又显得亲密,但好在罗山和陆征铭打配合是多少年的默契了,反应极快:
“谢谢啊,这就不用了,他是工伤,还是得我陪着。”
说完又看向车里,故意提高嗓门郑重其事地问叶筱曼:“小叶,要不也进去吧,外面车里冷。”
叶筱曼对罗山的仗义很是感激,可一双眼睛都在陆征铭身上,再看那富贵闲人温乔底气十足地紧靠着陆征铭,立马摇头,说不觉得冷,就在车里等他们。
其实,这决定也正合了陆征铭的心意,但当叶筱曼真拒绝了以后陆征铭心里倒意外地不适了一下。
而到了这一刻温乔也准备放弃了,不过坐在车里的叶筱曼正看着,她便装作无事一般还是和陆征铭与罗山一起进了急诊,到了里面才借口离开。
包扎的过程很快,加上缴费和拿药前后也就半个小时,可等到陆征铭和罗山两人处理完出来却发现车里竟空无一人。
不过这两人一看这情况却是各操心各的:罗山担心的是车,陆征铭担心的是叶筱曼。
好在情况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糟,首先是车没问题,只是没锁,而叶筱曼也没失踪,人就在医院大门附近,不过被罗山和陆征铭找到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那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戴了副镜片很厚的黑框眼镜,手里拎着一只老式的皮质公文包,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塞满了东西,人很瘦,穿着一件十年前那种群青色的呢子中山装,在这样寒冷的A市,身上连一件薄棉衣都没有,整个人冻得微微缩着脖子,一张口就是一片白雾,看样子应该是叶筱曼以前的熟人。
陆征铭下车上前打了个招呼,叶筱曼面无表情地介绍说,这是董棋恩一个单位的老同事,这几天陪家人来A市看病,刚才去病房送完晚饭出来,碰巧在急诊门口遇见了,所以两人就聊了起来。
原本这段返程中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陆征铭的重视,倒是“董棋恩”这三个字让他觉得如芒在背,而叶筱曼看他过来也不再与这位老乡多说什么,倒转身向他要了纸笔,留了她在考古所宿舍的地址和电话。
陆征铭不知此时是自己私心作怪还是警惕性过高,他觉得眼前这个封桥镇的中年男人在接过叶筱曼递来的纸条时,厚如啤酒瓶底一般的眼镜片上闪过一道稍纵即逝的狡黠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