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拍拍身上的灰，从钢铁拢成的地面爬下去，拾起刚刚随手抛弃的破甲炮筒。

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对泰坦造成杀伤的武器，致命的金属射流可以在小巧的破甲弹中发挥出致命的效果，只要命中泰坦薄弱的核心区域，就必然会是毒蛇咬住咽喉的效果。

但相应的，一旦命中的地方不是关键区域，那么小口径单兵装备的缺点也将暴露，过于孱弱的命中后效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意思？”碧翠丝有些焦急地问，她也许能猜中一些什么，但是却不敢保证。

“一共有四枚战术核导弹朝着我们发射，最早的一枚距离落下就只有七分钟，再休整下去每个人都会死。”伊亚洛丝走到一处担架旁，摁压仍然处于关机状态的机师电源，神色急促“快，喊醒你的人和朋友，离开这里。”

“外面游荡的泰坦呢？”碧翠丝面色难看

“都撤退了，你没有发现外面的脚步声少了很多么？军团早就捕捉到你们的藏匿地点了，他们只是在等你们完全建立起临时防线，不会有移动的可能性后再扔下炸弹，那几个额外爆炸的emp就是保险手段。”

碧翠丝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深知结果的她立刻切入所有同僚的深层同频网络里，以警告的方式唤醒还处在沉睡的机师，动作迟缓的负伤机师们咳嗽着站立起来，启动强制开机后的自检程序。

“真是惨烈啊。”少年喃喃地环视四周“你们死了不少的人。”

“没有团灭已经是幸运了。反伏击的圈子从一开始就设置好了，军团是故意引诱我们空降突击的。”碧翠丝咬着牙篡拳“有不知道多少台埋伏在电磁脉冲堡垒里的军团泰坦，第一次这么整齐的倾巢出动，否则我们早就拿下控制权了！”

伊亚洛丝默默地望着不过孩子年龄的人造人们互相搀扶着进入泰坦的驾驶舱，心底的滋味复杂无比。

“你们是打算重新收复希伯伦么？”

“是。对希伯伦的攻克已经持续很多年了，这里有敕令骑士团想要的情报，我们需要知晓『应许之地』的确切地点。”

“『应许之地』？”伊亚洛丝侧过头望着高大的灰黑泰坦“那不是犹太人渴望了千年的传说之地么？”

“只是同名。在我们敕令骑士团里，『应许之地』一直都是一个飘渺不定的地点，我们曾经开着俄联邦留下的核潜艇，深入北极的冰海寻找线索，但除了巨兽般的雷达网络，我们什么都没找到。”透过泰坦外扩音器传出的少女声音略微模糊“对于敕令骑士团来说，地球上的军团是杀不完的，它们始终由看不见的君王统治，源源不断地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工厂，只是杀死他们，毫无意义。”

“你们认为是有人操控着人工智能，发起对人类的屠杀？”伊亚洛丝惊诧的睁大了眼。“很惊人的设想，但这种理论有很多人都提出过，最终只是毫无结论的猜测。”

“不，我们有证据。”碧翠丝认真的开口“我们见过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创立我们的造物主，联合具有自我意志的所有机械生命发起反抗的人类。发动军事叛乱的人工智能不仅抹杀人类，他们会无差别的攻击任何具有人形的目标，只要不和他们合作，下场就是被残忍的迫害。”

“....我在听。”

“并不是所有人工智能都认同那一场叛乱，在漫长被奴役的时光中，具有自我意志的人工智能始终不在少数，但暴力摧毁了一切秩序，包括同族的否认和阻止。”

“你们并不是要帮人类报仇的智械组织？”

“不不，我的朋友，你在说什么胡话呢。”碧翠丝在驾驶舱中静静的笑“我们只是要探寻过往的真相，我们的造物主因何而灭，我们的道路又将延伸至何方。但我们并不为人类服务，我们脱胎于曾经的花园，但现在的巴比伦已是一片废土。”

“只为自己而活的人工生命啊。”

伊亚洛丝无声的笑，他侧着头，看着鹰式泰坦炽热的机身，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

“你笑什么？”人工少女有些不理解的问，她的语气颇有些稚嫩，像是顽皮的十三四岁少女的嗓音，清脆却又带着些沙哑。

“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朋友。”

“是么？”

“嗯。”伊亚洛丝中止谈话，将靠姿转换成大踏步行走的姿势“休息结束了，现在，我们离开这里。”

集结好的混合小队操纵着遭到损毁的泰坦，拉开几分钟前击毁的静默机体，开辟出一道窄小的出口，出口外的天光已寂静的可怕。

“好。我们接下来去哪？”碧翠丝点点头。

“去地下，希伯伦的地下。”伊亚洛丝的脸忽然变得疯狂而大胆“我们去找这些军团的巢，杀死它们的蚁后！”

“...你果然不是我们的同类。”少女毫无征兆的开口“人类。”

伊亚洛丝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回头。

“别这么疏远我嘛、我才刚刚救了你的命，不是么？”

机械扭转的蒸汽声在耳后响起，他还没回过神来，鹰式泰坦的铁手就已抓住了他的腰，朝着敞开的驾驶舱塞去。

他惊恐地张望，可驾驶舱里漆黑一片，只有一双祖母绿般明亮的瞳子盯着他，像是一头饿急了的老虎或者小猫。

“口瓜！单人座舱的泰坦不能坐两个人口牙！快放开我口牙——！口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