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武羡就被路小军拽出了家门。
他还硬编了个理由,说今晚赴宴不能穿得太寒碜,要不然就丢了中州人的脸面,他以此为借口,向路嫂拿了不少钱。
两人前脚刚出家门,后脚武涧堂的柜台张,便登门造访了,老路把他引进了中堂的西侧茶室,路嫂则端上了茶水。
武皓白一踏进茶室,柜台张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一边搀扶他,一边问候道:“武老哥,近来身子骨可好啊?”
同时,他的双眼瞟向了武皓白手中的文件袋,心里暗自猜测着里面装的是什么。
“嗯,身子还算硬朗。”武皓白点了点头,笑着问了一句,“你爹,近日胃口咋样啊?”
柜台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我家老头子,一顿能吃上一大碗饭,身体稳健得很。”
武皓白坐下后,缓缓开口:“那就好。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些事情想跟你念叨念叨。”
待柜台张坐好后,疑惑地问道:“老哥,你有啥急事?”
他很纳闷,打昨儿老路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回到家连饭都吃着不香,觉也睡得不好,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过来。
“是有这么个事。”武皓白不紧不慢地说道,品了口茶,接着说:“老武家和老张也算相识百余年了,算得上世交!”
“嗯,是世交。”柜台张一边笑着点头,一边迎合道。
可不是嘛,打从太爷那辈起,就和武家攀上关系了,张家也因此过上了好日子。
近年来,随着政策的松绑,张家人的心也变得野了起来。
“既然是世交,那有些事就好说了。”武皓白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哥,你说?”
“我伯公远游之前,把武涧堂交由您张家打理,是这么回事吧。”武皓白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
“是嘞。”柜台张面不改色,端起茶抿了一口,心里却在想,看来是冲着澡堂子的事来的。
“按照当时的契约,你张家分得三成利,我武家拿七成。”武皓白啜了一口茶水后,继续说道:“新中州成立后,我们两家商议决定捐出五成利,我武家捐出三成五,占了大头,仍让你家继续经营武涧堂。”
“您说得没错,是这个理。”柜台张回应道。
“武涧堂从 1900年便交由你张家打理,至今也快有百年了,我打算收回经营权,但念及你张家多年的辛劳,我愿意再让出半成利,你觉得咋样?”武皓白眯着眼睛,老神在在地说道。
此言一出,柜台张丧着脸,站直了身子,靠着手道:“老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呢?坐在家里等着麻袋装钱不好吗?非要来搅这趟浑水。”
武皓白目光一冷,坐直了身子,道:“要是硬来呢?”
柜台张冷笑一声:“您去打听打听,问问中都人,谁不知道武涧堂是我张家祖传的,要不是碍着老头子的面子,你武家一分钱都甭想拿到。”
“好一个恬不知耻。”武皓白笑骂了一句,端起茶杯,又轻啜了一口茶水。
“以后的红利你也甭想了,要是真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事儿多着呢,没工夫听你下瞎掰扯。”柜台张把话说完,抬腿就往外走。
武皓白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语气骤然严厉:“站住,张文白睁大眼瞧瞧,我手里头拿的是什么。”说话间,从文件袋里拿出两样东西。
张文白回头走近一看,这是1900年跟武涧堂签订的契约书。
他笑了一声,不屑道:“老糊涂,真以为武涧堂还是你武家的呀,你这是拿着前朝的尚方宝剑,斩本朝的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