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别忙慌走。”

未等这老汉转身，一个中等身形、粗布麻衣的小哥儿便跳到了他的身前。

“后生，你有事啊？”这老汉慌忙往后退了两步问道。

“嘿嘿。”那小哥儿拱手憨笑，道：“老丈，额家里柴快烧完了正着急用火，正好出门看见老丈担着柴，所以想买下老丈的柴咧。”

原来是来买柴的，老汉心中松了口气，他赶忙将担着的柴放下，但旋即他又“咦”了一声，抬头看着那小哥儿疑惑地道：“你是哪家的后生，看上去这么面生？”

廊西是个小城，老汉又在城里卖了大半辈子的柴，不说能认得所有人的脸，但认得一多半绝对是有的，剩下的也有个大概的印象，可眼前这个......

老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觉得面生，竟是顾不得地上的柴，身形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啊！”

可下一刻，老汉便看见眼前那小哥儿眼神一寒，蒲扇大的巴掌直直地朝自己脖子一勾，便把他给勾进巷子。

借着被抓进巷子的最后一眼，这老汉看到巷子深处站着一个极为壮硕的光头大汉。

......

破庙内，小一双眼含怒持刀站立，而白头翁已是瘫倒在地，细看去才发现他竟然已经自腰间断开成两截，但是即便如此白头翁依旧没死，仍然在抽搐挣扎。

对于这个结果苏起并不感到意外，这蛊傀先前就被自己打成半残废，而且小一的刀既快且重，自己若不是占了紫气心法的便宜，也不一定是小一的对手。

“你这样的东西看上去就不是人，似乎是被什么人操控的傀儡。”小一隔着数步的距离，看着兀自扭动的白头翁说道。

“江湖中还没有这样的功法，不过我倒是听说呕欠人的巫蛊之术能操控蛇鼠虫蚁，这门功法倒是与你有些相似。”

“你和呕欠人有关系？”

呕欠族是隐居在川南州重峦叠嶂的深山当中的一个异族，在寻常人家的眼中，虽然这些人较少与外人接触，但是也会偶尔下山采购盐铁布匹等物，虽不知汉家礼仪但并不蛮横粗俗。

然而江湖人士却大都知道这呕欠人可并没有那般好相与，呕欠的女子全都会一种巫蛊毒术，据说这种功法传女不传男，能控制蛇鼠虫蚁，亦精通毒医两道，端的是厉害无比。只是不知道是何原因，呕欠人一直隐居在川南深山中，丝毫没有出山开宗立派的想法。

“嘿嘿，呕欠人？”听闻此言，方才还在抽搐不已的白头翁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顿时止住不动，他费力抬头看向小一和苏起，眼神木然，语调由低至高。

“这还是多亏了你师父啊，要不是他，我怎么能学会巫蛊之术！要不是他，我又怎么能有今天这样的威风！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被那帮该死的呕欠野人抓住！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被当作蛊鼎受万蛊噬心之苦！”

说到这里，白头翁竟已是面色涨红神情癫狂，他翻着双眼冲着小一哑声嘶吼道：“所以，我来找你师父，我来了，我这个过街老鼠！手下败将！卑鄙小人！来了！”

嗤！

破空声炸起，小一的柳叶刀已经刺进白头翁的头颅。

轰隆！

与此同时，破庙的半拉窗棂顿时被一道身影撞开以致于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窗户上积年的落尘顿时四散而起笼罩了本就不大的空间。

眼看着那蛇面娃娃转瞬之间便不见了踪影，苏起当即再次运转紫气心法，凝神感知着破庙周遭约莫三里之内的动静，不准备放过可能躲在暗处的白头翁的真身。

而小一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登时扭头看向苏起。

......

距离破庙约莫二里地的一处背阴山坡处，又一个白头翁坐在石头上吃完了肉干正欲离开，突然心底一震当即并指在身上连点数下，周身气息瞬时全无。

下一刻，一股被扫视之感陡然划过白头翁全身，只是此时的白头翁屏息闭气，心脉近止，与一旁的山石无异。

约莫两息后，又一股被扫视之感划过白头翁朝着破庙返去。

白头翁依旧定在原地，没有动弹，心里却已然掀起滔天波浪。

“这人是哪个？这么年轻居然就能真气外放！江湖上啥子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先天武者？”

方才蛊傀与苏起交手的状况已被白头翁通过那个蛊傀从头看到尾，虽然惊异苏起武艺之强，但是苏起和小一皆身中断肠蛊，生死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是以白头翁心里的阴暗之处顿时跳动，自己曾经在武艺之道上蹉跎了十数年岁月，导致白头翁对这些少年高手异常嫉恨。

他控制蛊傀佯装不敌小一被杀、蛇面娃借机逃走，准备接下来催生断肠蛊虫，等到二人疼痛难忍无法行动之时，再出现将二人带回川南炼成蛊傀。

但是现在白头翁发现苏起竟是先天层次的武者，这已经是足以名扬江湖、开宗立派的一方巨擘了，当今江湖也只有包括三绝在内的不到十人在此境界，自己居然和这样的人结了仇！

不！

不对！

他不是先天武者！

白头翁心思飞快转动，方才苏起的一招一式在眼前急速地闪过，虽然他的武艺极强，但是这却不是先天武者该有的水平，若真是先天武者，只需一击就能杀死自己的蛊傀，怎会这么费功夫。

况且，先天武者的真气日夜不息、周天流转、护覆己身，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将断肠蛊种进他的体内，蛊傀方一靠近，苏起就应该发现才对，他更不应该被蛊傀给药翻。

不是先天武者，居然可以真气外放。

白头翁整个人犹如山石般静止不动，双眼却迸发出骇人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