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祁怀姜几乎是咬紧着后牙,那话语间更是夹杂着一股努力压抑的愤怒,她从嗓子眼挤出了下面的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北海!北海的结界,破了!”
祁墨两指点在祁怀姜眉心,感应到四周八方正有一股灵力快速涌入怀姜体内,源源不断且势不可挡。
“这是驻守北海的部分若水灵力,正有一部分在回到怀姜的体内,彻底打乱了她体内气息。”祁墨说道。
是北海结界之力的突然回归,打乱了祁怀姜体内的灵力。喉间又涌上一口鲜血,自己鼻腔口间充斥满了血腥味,剧烈的咳嗽下,衣袖之上皆是血污,闭紧的右眼源源不断流着血一般的眼泪,她的半边脸已经看不出皮肤的颜色,瞧着十分吓人。
北海的星辰无华,怀姜的不同以往的入冬之态,这样看来一切皆为预兆。
北海!这个五华宫万年的心头大患!
将祁怀姜的身子放平,祁梵锌开始动用灵力为她调息气息,抚平其体内灵力暴动。五行金生水,生生不断其意不止,引导回归的若水之力在祁怀姜体内游走,使得这股灵力每行至一个穴道口可被吸收一分,以免灵力暴走一下子全部冲入筋脉。
祁怀姜终年苍白的脸色,随着力量的融合恢复了一丝血色。
若水重重,渺渺心茫茫,天地重重,渺渺水茫茫。窗外在水一方的寒潭,外殿的池塘流水,整个庚辰地界的溪涧湖泊都泛着幽幽蓝光。五行之水的力量在回归它本来该属于的地方,本源之体收回自己散落在外的力量,江海湖泊都感受到了。
这股若水之力,万年光阴里都被抽离在历代若水殿主的循环之外,万年未曾回归过的力量突然进入祁怀姜的体内,游走,强硬冲撞疏通着她常年因为无法平衡体内力量而堵塞的经络。
会让她更加的强大,更加的冷静,更加的回归于初代若水的模样。
“洛三公子,我罚了你五十篇论道,”八辞数了数手边的卷轴,莫说五十篇,交上来的大概一半都没有。
顶着一双乌青眼圈,洛子谦垮着双肩有气无力站着,自己通宵达旦也才完成了二十篇,已经实属不易。除非自己是长了四只手,否则万无可能写足五十遍。
“八辞先生,这些东西我都已记到心里去了,可不可以就不抄了。”少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苍蝇拍翅,嗡嗡从嘴里哼出。
“不抄?可以。”八辞挑了挑眉毛:“那你就跟大家说说到底何谓道也?看看你这抄了二十卷到底有何所得。”
当殿论道?自己哪会这个,夜里他困得七晕八素,抄的东西是一个字没进脑子。话不过三句就会漏底,自己是个空葫芦,晃一晃都倒不出一滴水那种。
“道也,是为......是为大道无情,亦为无为......顺天地万势,行......行大道之法,”
洛子谦再也编不下去了,就连他自己都听出了一股江湖术士的胡诌劲,哪里还敢抬头去看八辞的脸色尚且如何。
“洛小公子,你可真是一个经天纬地之才,不单是王都装不下你,倾国之力怕是都兜不住您老人家那张到处乱撒欢的嘴。”
写了二十遍,不仅是没记到心里,连脑子里都没进去。八辞一双丹凤眼一挑,转动视线转向另一边,语气有些挑衅道:
“洛大公子你一为皇子,二为兄长,不如就替他来论一番如何?”
洛云驰在大家视线中站起,从容不迫,一切都显得无比顺其自然:“书中有言,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道者,无形无状无声,其浑沌、恒久、变易、无内无外、灵性、公正、无滞、虚无缥缈。无相则难窥其道,相载其道,但道并不等于相。”
殿中众人纷纷点头称颂,他们的大公子不愧是人中龙凤啊,豪杰般的人物,真是他们的骄傲的代表,哪里像三公子。
就连在场的几位其他宫人,平时冰雕的脸上,也瞧得出流露出的满意之意。
八辞将手中竹卷放回桌案,继续道:“天地之道无为亦是有为。大道之行,发于毫末,成于点滴,收于精微,却无诀窍。天地尚不能久,道乃久,宇宙万物运转轮回有其规,此规者天地道也。”
八辞继续道:“洛大公子,我方才说的话,万望你,以及在座的众人铭记于心。这也是你等入山要学习的东西。五华之所以百年开山一次,会让当朝选人送入内,是因为这些入山之人,将会是影响当朝格局之人。所以尔等能够踏入庚辰地界,忘诸位不忘今日所听所感。至于洛小公子,你兄长说得确实好,但也没能接了你的围。回去后将这论道再抄上一百遍,七日后交给我。七日后若再交不上来就翻到两百遍,周而复始,等外殿出山日若你还有欠债,我等只能单独扣下洛小公子了。”
一百遍?什么?什么东西?他有没有听错?还要再抄一百遍!
天地道到底是个什么,他没听明白。但自己却明白了自己的天塌了,地也陷了,七日七夜不眠不休说不定都难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