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又甩子了。”
蚨虫产下一颗颗人头状的卵,面目清晰可见。
如果张鲤见过的话,会认出那是李清静的脸。
这些卵一下生便融进黑球,张鲤想踩,却吐出一口血。
灵力将尽,幽篁的绿意渐渐淡去。
……
渐渐的,水声变小。
黑球缓缓上升,终于哗啦一声破开水面。
巨石滚落,各种断肢已经泡得发白。
虫云化作黑水,裹挟着子嗣沿地下缝隙迅速流淌。
张鲤就像一颗讨人嫌的果核,被噗的一声吐了出来,“总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黑水带走了。”
“等等,人留下!”
脚下一跺,地火腾起,黑水被烧破个大洞,转瞬间又弥合。
“站住,你还我上司!”
又一跺脚,火没出来,血倒是吐了满地。
“咳咳咳……”
“喔喔——”
一声嘹亮的鸡啼响过,山洞里亮起破晓的光。
张鲤大喜,见黑水忽然向高处汇聚,在空中变作鸡哥的形状,屁股一鼓,噗呲一下,薄薄的凝浆裹着索麟囊和杜蘅滑落下来,就像两个早产的蛋,壳还是软的。
公鸡能下蛋?
“鸡哥,你在哪儿,快出来。”
鸡啼只响了一声就再无动静,破晓的光也渐渐敛没。
……
幽篁本是一块翠玉雕成,如今近乎透明。
张鲤把玉挂回杜蘅胸脯,拖着她游到岸边,又反身回去,捞起已经零零碎碎的索麟囊。
抬手感觉到风不小,此处应该离地面不远了。
张鲤背着两个人爬了很久,来到一处钟乳洞。
细细的水线砸在石笋上,石花乌黑闪亮,穴珠浑圆天成,崖壁犹如层层梯田。
张鲤忽然想到,要是死在这里也不错。
“什么屁话,我才不死,我寿命多的是,桀桀桀……”
再往上走便进到了硝洞子,里面有一个石堆的灶台,一个积满白灰的圆形池子,以及一堆相互砍杀而亡的尸骨。
出去有两条岔路,张鲤随便选了一条,最终来到一口枯井下面,亮光透过缝隙洒下来,井口被什么东西压着。
顶开后发现是一座翻倒的磨盘。
雨水不断落下来。
张鲤抬头,终于看到了天空。
这里是个荒僻的小院,屋倒墙摧。
离小院很远的地方,一个半塌的亭子里,有两人在避雨。
瞎子道:“说好的一个月,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个月。”
来福道:“办砸了差事,米行不会放过你。”
瞎子点点头,重复着数天前他说过的话:“种蛊不易,一个月后你到此来取。”
~~
两天后,静夜司。
一壶茶从有色儿喝到没色儿,千机山的人终于到了。
“我师兄呢?”花苏榕听说师兄出事了,风尘仆仆赶来。
“这一堆都是。”张鲤指着地上的零零碎碎。
“啊,师兄……”花苏榕的眼泪是浅蓝色的,一落下来就变成深蓝色的珠子。
她拆下自己的一条胳膊,挑出几个零件安在师兄身上,过了一会,索麟囊没醒,但机关鸟飞起来了。
“你得大修一场啦。”张鲤对着机关鸟说道。
“我说过,机关鸟是我的喉舌,你不要盯着我的舌头看。”
“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