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替你挡风了。”白鸣咧嘴。
“也可以这么说吧。”
“想必你已经有了很完整的规划了。”
“当然。”苍文鼎拿出一卷公文。
白鸣简略地扫了两眼,多是一些措施,没有专门针对某个人的行动。
“我不打算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下手。”苍文鼎向他解释:“处理掉一批,还会有新的一批人冒出来代替他们的位置。最为重要的是清除掉滋生的土壤。”
“你不对他们下手,他们就要对你下手了。”
“你有建议?”
“上兵伐谋。既然你知道他们谁都是谁,不妨设计招揽其中几人,这样让他们的内部先自行瓦解。”
苍文鼎沉思片刻,然后在纸上圈出几个人。
“我会考虑。那剩下的那一批呢?”
“兵以诈立。不妨传出消息,让他们自行决断是否要冲我们发起总攻,我们只需保持防御便可。”
“有你这般的高手,当真是天佑墨阳。”苍文鼎感叹。
不是我佑?不是我佑?不是我佑?
白鸣心里吐槽,嘴上却没说。
“我该如何感谢你?”
“不必感谢我。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叙吧。”白鸣潇洒地转身,然后离开了府衙。
出去的路上,画师都保持了沉默。
“怎么了?”
“我想,或许当年的三界战争并没有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寄宿在我们身边。”
“怎么说?”
“之前三界战争,我们人类作为其中的一组势力,拼尽全力想从中谋得一丝生路之时,同样有许多兵法算计。但如今战争不在,那些计谋却都留了下来。”
画师说的是刚刚他说的那几句兵法。
“或许一直存在,只不过是大的冲突掩盖了小的冲突?”
“也有可能吧。”画师抬头望向天空:“至少我从你们身上,还能看到解决的办法。”
“就是在各种各样的矛盾之中,人类才能找到前进的正确方向嘛。”
“确实。”画师感叹一声,然后从身后拿出笔:“就到这里吧。”
“不再转转了?”
“不必了。”
他挥动起手中的笔,在空白的画布上开始不断地挥舞。
那只“舞鸿”在他的手下飞舞。虹彩的笔尖留下形状,然后构造出绚丽的画面。
“古人有云画家笔下的人物,须得先以朽笔雕琢数次,方能得出真正的传神。可我不这么认为。当画家开始下笔时,他所绘下的人物形象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意象。”
画师一边画,一边轻声念叨。他说的话并非是向白鸣,也不求得到什么回复。
他是在向自己说。
“真正的雕琢,又何必拘泥于笔下?以我的眼所见,以我的心为稿。画终究是画,难以绘出人心的参差;但画之所以为画,就是因为他能够寄托那些还未发生的心愿。”
“过去未必映照地了当下,当下也未必要沉湎于过去。画工之拙,又岂在朽不朽乎?”
他笔下的场景开始有了具体的形象。
白鸣凑过头去,只见一老翁乘舟泛游在湖面中央。
湖中有许多没有具体形状的生物。这些生物扭曲着想要爬到船上,却总是差那么一步。
虽然身处危险之中,但那老翁似乎不以为意,只顾向前闲适地划船。
在他身后,是褪去的阴影;在他身前,是初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