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用,又不是当狗。
但在此刻。
这却的确成为了一个人能否活下去的定性标准。
少年贼寇正用自己的膝盖深深嵌入泥土之中,额头上的汗珠混合着泪水滚滚滑落,眼中充满了强烈的对生的渴望。
王伊祁依然面色不改,持枪未动,似是在权衡着面前这个生命是否值得留存。
最后。
王伊祁开口询问:
“此处通往黑水县的路径你可熟悉?”
他语气平淡,不含丝毫情绪波动,明示少年如果说谎反倒耽误了他的时间,后果只会更为凄惨。
边说边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那个人头。
王伊祁眼下需要去取居阴山原本藏匿在黑水县的财物,而地图终究不如一个活生生的向导。
少年贼寇身处生死边缘,不敢有任何欺瞒,他抬起满是决绝的脸庞,目光眼神笃定,带着一丝急切和诚意,回应答道:
“我对那条路确实熟稔得很!我原本乃欧阳当家麾下一员,多次随队往来各地,对周遭地形地貌了然于胸,特别是黑水县,我们常有往来,路线我烂熟于心!”
话音甫落。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盼,希望自己能以此实用价值,来换取一线生机、来换取一次生存的机会。
而王伊祁听完这番话,心中已有计较,他缓缓收回了黄金毛瑟,凑近过去看了看少年贼寇手中的不记名债券。
一行行相关信息浮现于眼前,但结果却让他不禁微微蹙眉,透出一丝失望。
这些尚未转化为流通货币的债券,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废纸,无法直接兑换成他所需的通用点数。
王伊祁目光自债券之上收摄回来,凝定在那名泪水鼻涕交织、全身战栗不已的少年贼寇面上。
他眼神犹如古井无波,徐徐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我姑且饶你一命。只要你能确保我安然抵达黑水县,到那时,我必会还你自由。”
少年贼寇听闻此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住地点头。
更立下了重誓,甘愿倾尽一生之力以报答这份恩德,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毫不退缩。
他挣扎着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埃,尽管内心仍充斥着恐惧,但仍然竭力挺直了并不宽厚的脊梁。
王伊祁对此情景显得颇为满意,微微颌首,遂轻抬脚步,径直朝先前系马之处走去。
那名命运尚悬于一线之间的少年贼寇则是亦步亦趋。
待王伊祁翻身上马。
回首之际。
只见那少年正在迟疑间终于鼓足勇气跨上张义寿注定无主的骏马,于是随口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少年贼寇的声音略带颤抖,答道:
“我叫任鸟飞。”
听到这个名字。
王伊祁不禁朗声大笑。
他一边熟练地拉动缰绳,驱马前行,一边评说道:
“任鸟飞、任鸟飞……这倒是个怪名字,也是个应景的好名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在笑声之中。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留下一道深深的蹄印,遂消失在苍茫的荒野之中,向着黑水县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