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我会死掉吗(2 / 2)彼岸花终开首页

本以为这是一个煎熬的夜晚,却是我一个人杞人忧天。清晨醒来看着还在熟睡的她,突然很想流泪。在这个无助的夜,有一个陌生的女子愿意收留我在她简陋的床上逗留一夜。自从看透了人生的刻薄后,已经很少感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

谢谢你,陌生人。

我穿好衣服轻轻的打开门走出去又轻轻的关上,阳光很明媚。

我开始习惯每天中午和她一起背着吉他去地下通道,我蹲在旁边看着她弹着忧伤的歌,她负责弹我只顾听。有时会在她休息的时候跟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也会在五点与她分别,她去酒吧驻唱我就一个人窝在小小的出租屋,只是自那晚后她换了一个稍微大点的沙发供我栖息。

生活很简单,简单的忘掉自己是谁,和那个该死的过往。为了感谢她我会在清晨醒来早的时候,为她做份煎蛋,我也只会做这样的简单的早餐。我不知道除了早餐我还可以再为她再做些什么。

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出门,像往常一样,她弹她的歌我想我的事,互不干扰。在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恩泽,他也看到我。只一秒钟如坠冰窟,他向我走来预示着平静生活即将远去,终于我还是无法逃脱。

他用很大的力气拉起我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他的力气很大我又不甘就这么被拖拽,倔强的后退与他对持,但终究不如他力气大。短暂的僵持后开始被恩泽拉拽的脚底踉跄,我使劲最后的力气甩开他,直直看着他也不说话。

择楷,跟我回去,不容拒绝。他的语气生硬,生生克制住压抑了很久的怒火。

回去?回不去了。你要我回哪去?

恩泽上来又要拉我的肩膀。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又上前一步。我狠狠的给了他一拳。我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李恩泽来管?你TMD以为自己是谁?天知道我当时真的是脑子发热,胡言乱语的。恩泽骂了句,该死。上来给我一拳,我感觉到一股暖流自鼻孔流出,却闻不到血腥味,当肉体的疼痛袭来,精神上的伤痛好似得到缓解,我巴不得恩泽接着打我几拳。果然恩泽没有停止,我也没有反抗,对于我不闪不躲的行为彻底惹怒了恩泽,然后就被他揪住头发狠狠的撞上墙壁,一下,两下......

我不知道撞了多少下只觉得脑子一片眩晕。

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终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死亡和那些永远唱不褪色的忧伤。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望向节偌,她还是像以往一样扶着她的吉它,没有惊慌没有无措。

我会死掉吗?

死亡也不见得是坏事,有时候也是解脱。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全是刺眼的白,天堂该是色彩斑斓,地狱该是无尽的业火。那么唯一的解释是我得救了,这里是医院。

择楷,你到底要我们怎么办?这是母亲的声音,不是幻觉。

我睁开眼睛父母都在我床边,还有恩熙、廖凯、莉莉、安娜姐、虎哥、就连很少露面的老罗和林森也来了,看来我搞出的动静不小。我扫过所有人就是没有看到恩泽,想来最后说的话他该有多难过。看在我是伤员的份上难道不能原谅吗?

我刚想坐起来的时候,后脑勺传来阵阵疼痛胃里也跟着恶心。恩熙赶紧上前按着我的肩膀示意我躺下。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需要躺着,有淤血所以会觉得恶心,如果不舒服需要及时和医生沟通……

我看到母亲眼里流过的泪痕,我知道她一定在我醒来之前流过很多泪。李择楷,你这混蛋,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让大家跟着你担心,难道不羞愧吗?我的眼角湿润了。

我就这么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除了吃就是睡,真觉得大家把自己当猪养。可气的是每天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让我很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还好恩熙经常陪着我,也会说起外面发生的趣事,尽管外面发生的事对我来说无关痛痒,但终究好过一个人。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失眠了,几乎是彻夜失眠。我想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遇见苏紫,她的生日火车延误错过了,第二次生日牧斯出现了。现在又是生日,大概生日就是我们的劫难。我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竟是一巴掌,打碎了我们的过去,我们的将来,我们所有的纠缠。留下满目创伤和碎了一地的尊严。

翌日清晨恩熙来的很早,她忙着收拾东西顾不得跟我说话。我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门口,恩泽还是没有出现。廖凯来的时候我向他报以善意的微笑,他倒不好意思的坐在一边看起了早上的报纸。难道以前我对他很苛刻吗?

母亲为我买来早点,我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看着母亲额头的细微汗珠,我还是吃的很卖力。

出院前医生做最后的检查。

我指着头顶裹得像印度阿三一样的绷带问医生:医生我今天该出院了,能不能离开把头顶的绷带取掉?

出院是你的身体指标符合出院标准,但头顶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你就多忍耐几天,夏天有助于伤口愈合,这样吧五天后你来做复检我帮你取掉。

啊,还要五天,该怎么见人?

小伙子别抱怨了,你也是沾了年轻的光。去年有个老人也是坠物打破了头又赶上冬天,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找谁说理去。

您可别吓唬我。

你是我的病人我得对你负责。还有记得五天后复检。能不洗澡最好别洗,如果非要洗也得格外注意,千万别沾了上水容易感染。你看现在的医生多有职业操守,誓言都不愿负责的年代仍有一群人陌生人为你负责。可为何新闻媒体总是播报某某医生如何如何对患者恶劣?看来新闻都是假的,太不负责了。

十点多恩熙办理完出院手续和母亲搀扶着我一起出了医院。

我无意间瞥见账单,58000对是58000,我没有看错不是5800更不是580。草,不过是头顶被开了瓢,简单的包扎,又不是开颅手术。小诊所580都用不了,高额的医疗费用造成医患之间信任度降低,就像我此刻面对医院大门就想骂爹操娘,亏我刚还替你们洗白。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不到医院的不公,那是因为有了人民币在为我负重前行。而没有人民币负重的患者面对不公平待遇要么退缩,要么哭闹微弱的挣扎。所谓的公平只是对美好生活的设想,那是美丽的梦却遥不可及。

看透了所谓的公平,是走向成熟必须经历的社会鞭挞,也是价值观崩塌的开始,是对世俗世界的懦弱,更是回归对内心的恐惧。偏偏理解的人少,麻木的人多。最终造就了这个病态的社会。

大文学家、思想家罗曼罗兰曾说过:There is only one kind of heroism in the world, which clearly sees the essence of life but still loves life.

大概意思就是有一种英雄主义,即使被生活操得遍体鳞伤,却依然热爱。

就像我刚刚被医院操了却仍觉得今天阳光明媚。

出了医院大门时我故意低着头不去看母亲:妈,你回家吧我没事。你出来这么久,爸一个人在家也需要照顾。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些年我一个人不也过来了,刚刚你也听到医生说恢复不错,再说不是还有恩熙!

是呀伯母,您回去吧,择楷哥这边由我来照顾就好,我保证把他照顾的妥妥帖帖。若您觉得不放心可以闲暇时间给我打电话。恩熙很聪明附和着并一再保证。

母亲看了看恩熙犹豫了很久点点头。我为母亲拦了辆出租车,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在车子开动的瞬间,我顺着倒后镜看到母亲眼角的泪水,晶晶亮的。鼻子忽然就酸了。

恩熙装作不知扶着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向停车场走去。

驶来的是恩泽的途锐,但车里只有恩熙。

恩泽呢?

今天有事,出门的时候他把钥匙给了我。

我住院了一个多星期他都有事,看来是打算和我绝交了。

你俩的事别问我。

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我在身上摸手机的手忽然停下,因为我记起手机已经被我遗弃在护城河里。有些可惜只上岗了两天就光荣牺牲的手机,又一个5000块,挺败家的。

恩熙你的手机借我,我的找不见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丢手机和放鸽子倒是你的专长,埋怨归埋怨恩熙还是把手机递给我。

我打过去恩泽几乎是秒接。我一句话没没来得及说恩泽却呱唧了一大堆,听的恩熙只捂额头。

你们到家了吗?你好好照顾他,缺什么打电话给我,回头我去买……

我是择楷。

啊?

别啊了,我到家时要看到一条烟,我常抽的软中华。烟带来往事一笔勾销,带不来自己掂量。

如果带上酒满意度提高!

够了啊,真当我不存在。择楷哥我可告诉你如果你真离不开烟酒我也不劝你。现在立刻掉头送你去伯母那,就说你这尊大佛我敬不起,也省了出力不讨好。

说话的同时目视前方,是名称职的司机。

别把马虎眼,选择呢?

您说了算,我知道烟酒有害健康。其实刚刚那么说只是想让恩泽带来没事看着自我警钟长鸣。现在看到你突然觉得多此一举,你比烟盒上吸烟有害健康的标语更加醒目。

你……

照顾病人守则第一条切勿对病人大喊大叫。我向恩熙扬了扬手里医生开的药。

你赢了,我闭嘴。

哎,小恩熙这不是去车行的路。

我知道呀,你被廖胖子驱逐了,车行的行李已经在后备箱了。他给你在车行附近找了一个拎包入住的房子,两室一厅。年前叔叔阿姨替你把之前租出的房子提前收回,三室一厅,又按着你喜欢的样子重新装修,晾了半年气味也该散了,最主要离车行也不远,步行二十分钟足以。现在我带你去两个房子都看看,决定权在你。

死胖子,亏我刚刚在医院还觉得这些年对你苛刻有所亏欠。感情你就这么报答我,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择楷哥我们先去哪?

不用看了,回自己家吧。

好嘞!我的择楷哥成熟了,愿意接受家里人的好意。恩熙高兴的说道,车速不觉彪了上去。

我只是怕麻烦。到恩熙这却变成了愿意接受家里人的好意,道德绑架,赤裸裸的道德绑架。我能解释吗?

昨晚我几乎一夜没有睡,现在突然就有了困意,我把座椅调低躺下后沉沉的睡去。醒来时我们还在路上,我看了看表,原本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恩熙开了一个多小时,再看外面一切都了然了。

小恩熙你迷路了。

没有迷路,只是一时贪恋路边的景色。

理由很完美,但仍改变不了你迷路的事实。

她做了个无辜状小声抱怨道:好没风度,难道你不知道迷路是女人的专利,不应该被温柔谅解吗?

我在她头上轻轻的拍了下说道:很有阿Q精神请保持。拍完后才觉得这样亲密的动作大多属于情侣之间,赶紧收回手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前面左转。

对,下个路口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