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完早饭,爸爸和妈妈去了一趟菜市场为接下来遗漏的年货做最后的补充,而我被迫留在家里照看超市。外面大雪从昨晚一直下到现在,看样子短时间内停不了,年末加上对面高中放假,一个小时也没遇见几个顾客,索性把暂停营业的牌子立在门外,我把防盗门往下一拉,拿起外套直接开车去瘾天下,路上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说车行临时有事,记得告诉妈一声,我就不再给她打电话汇报了。
行,你忙你的,店门关好不用等我们。择楷晚上能回来吧?爸爸看似用询问的语气,但我听出他是希望我在家里过年的。
李老爷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钱赚不完但除夕365天只有一次,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再说我还指望您二老今年的压岁钱能不能比去年涨一点,毕竟物价也在涨,十八年如一日不太好吧?
你妈说你大了今年压岁钱取消,看样子回去还得准备红包。
我嬉笑着说:幸亏我脸皮厚提前提出来,不然拜完年大眼瞅小眼得多尴尬。
你小子缺那俩钱?爸爸又气又想笑。
那不一样,晚辈就得有晚辈的待遇。
说不过你,怕了你的嘴,没事挂了,我还得拎菜篮子。
我说您个大老爷们这么些年了,家庭地位咋还没提高呢?
兔崽子取笑你老子,等你有了媳妇指不定混的还不如我,至少我头顶没有皇太后。
爸、中年妇女唠叨你得承受着。因为那是你的责任,终究得自己默默扛下所有,毕竟那是曾经依偎在你怀里羞涩的称呼你为“亲爱的”的女人……
滚犊子,越说越没正行!
遵命!剩下的交给您了。
去瘾天下的路上,陪伴我的是迫不及待的灵星鞭炮声,还有时不时与我擦肩而过相互偎依的情侣们,脸上洋溢着喜悦赶着去购买年货。寒风捎带着雪花调皮的落在他们头上、肩膀上,竟慢慢白了头。我笑了笑,马上又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我挺羡慕路人们的天伦之乐。
对于别人的幸福以前对我来说是摧残,而现在我已经不在抵抗,有时也会沉醉其中。我把车窗放下想在别人的喜悦中勾勒出自己的未来,我努力勾勒未来的轮廓却越勾勒越抽象,原来未来是勾勒不出来的。
我把车停在瘾天下门口,保安走过来语气不是很好,询问后知道我不是业主便拦住了我:人可以进,车不行。我没有下车与他理论为何以前可以今天不行,也没有责怪保安,毕竟同是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没有资格制定游戏规则,再加上除夕坚持岗位又不时面对别人的阖家欢乐搁谁也微笑不出来。
我把车停在大门侧面的马路上突然又不想很快进去,我打开车窗,带着城市喧闹的寒风迎面扑来,我没有因为冷而再次关上窗户,我为自己点燃一支烟,然后又一支一阵风吹过将地面的烟蒂吹的七零八落,就这么恍恍惚惚中浪费了整个中午,直到手机响起。听筒里传来恩熙质问声:择楷哥你要食言吗?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三,知道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恩熙肯定会借此纠缠,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其实早已到了门口,只是暂时不想进去。
我面不改色的撒了谎,和来时一样,善意的谎言:我已经到小区门口,本来中午就应该出门的,谁知爸妈要去菜市场血拼,留我一人看店,这不刚脱身。
恩熙很善解人意的没有再责怪:那你什么时间能到?我快饿死了。
啊?难道你没吃午饭?
午饭吃的少,等你来吃大餐。
马上、马上、十分钟一定出现在你面前。我一只胳膊夹着手机与恩熙通话,已经开始在后备箱整理豹哥准备的野味,和自己一个星期前买的礼品。由于我是胳膊夹着手机,为了不使手机掉下胳膊自然得用劲,取东西的过程不是很方便不勉发出一些响声。惹得恩熙提心吊胆:择楷哥、雪天路滑别为了赶时间开快车,很危险。
放心我已经到了小区外,拿了东西就进来。那我去接你。
千万别,外面挺冷的。
我一手拎着装满野味的大袋子,一手拎着买的各种礼盒,大雪中只顾埋头前行,险些与迎面过来的女子撞个满怀,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道歉。等看清险些撞上的女子是恩熙又不勉生气:说好别来接我,怎么这么不听话!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低三下四的道歉,怎么看到我是弱女子觉得好欺负准备耍横?恩熙看着我用嘲弄的的语气说道。
我错了,对不起行了吧!
敷衍。
你说你出门就出门,大雪天能不能别穿白衣服,幸好是小区里面,如果在马路上很危险的。
????恩熙满头问号一脸不解。
色差你懂吗?
懂。
那还需要我解释吗?
不需要。
看着恩熙的委屈样语气不勉软了下来,算了下次记得就好。
嗯!
择楷哥这是什么?我帮你提,恩熙说着伸手想要接过我手中的袋子。
又不重,我拿着就行。你负责前面带路。
择楷哥你好man!
我好慢?那走快点。
我说你好……恩熙比划了一个强壮的手势。
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真理,还需要在此特意强调?肤浅!我回以一个轻飘飘的微笑。
那你还装,好讨厌。
我的意思是得走快点,你不是饿了。
能别再女生面前老提吃,很尴尬的。择楷哥难道你不知道减肥是一个女人终身目标,而吃是减肥最大的天敌。
不是你在电话里说自己很饿?
电话是电话,面对面是面对面,能一样吗?恩熙轻咬下唇故作害羞状。
看着她那娇羞的模样,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感性、秀色可餐否?
理性、不是我的餐。
小恩熙别装了,你脸皮有多厚自己心里没数吗?
哼……恩熙突然加快脚步,超过我并挡在我面前,伸出双手使劲搓我的脸说道:看,搓出了微笑我便不是很生气。
我猜此刻我的微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做完这一切恩熙像没事人一样哼着一首儿歌:米卡兔、米卡兔、扯着耳朵迈大步……
恩熙双手背后在前面蹦跳着,帽子上的兔耳朵随着步伐甩来甩去。恩熙突然转过身得意洋洋问我:择楷哥我模仿的像吗?
雪又一次渲染了天空。而恩熙渲染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