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在周芷儿房外时也有这种感觉,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心想除了我和卜鹰这两个孤魂野鬼之外,不会还有什么鬼在暗中偷窥这事吧?
蒙馆离魏家倒不太远,一行人在石板路上辗转了几次,很快就到了地方。周伯将蒙馆的大门推开后,我便借着月色,将整个蒙馆的情形看了个大概。这是一个小院落,从大门处走进来便是一个院子,院子尽头是两间并排的屋子。屋子前有走廊,走廊的一头有一扇小小的偏门通往院外,来找魏知言的那女子大概就是从这扇偏门出去的。
周芷儿进了蒙馆后,便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然后就跟着周伯进了魏知言平素休息的那间小屋。小屋里异常简陋,只有一桌一椅一床,桌上放着几本书,无非是蒙馆中教的千字文、三字经等,此外别无他物,自然更是看不出曾有什么人来过。
魏如涛见到爱子遗物,大概是心有感触,在周芷儿四处转看时,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幼学琼林,他想到自己老来丧子,一边手在树上摩挲着,一边老泪纵横。过了一会儿,他擦了擦泪眼,或许是想看看魏知言是否在书上做了批注,便将书翻开了,不料刚一将书翻开,便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他伸手将纸条拿出,纸条上字迹清秀,似是女子手笔,我就站在他身后,顿时就将纸上的字看了个一清二楚。这纸上写的是:“知言,我或许会在郎家喝醉,烦请你到郎家后门来接我回家可好?”
我倏然一惊,原来真是有人叫魏知言去郎家,所以他才会出现在郎家后门。而那个来找魏知言的女子,原来是来给他送纸条的。既然这纸上说的是“接我回家”,那么此人自然不可能是郎家的人,那么,谁会对魏知言说这样的话呢?
我忍不住看向了周芷儿,魏如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手一抖,颤声道:“叫知言去郎家的人,是你!”
周芷儿正在屋内四处探看,此时闻言回头,诧异道:“什么?”
魏如涛将手上纸条握得死死的:“怪不得那匠人说,那女子所穿衣裳样式与你很像,原来叫知言去郎家后门,害得他最后送命的人,就是你!”
“你……你说什么?”周芷儿大惊,“你疯了吗爹,怎么会是我?”
“昨日入夜时分,你曾出去过,正是这个时候,蒙馆里来了个女子,知言见过她后就去了郎家。这张纸条分明是你写的,你还说不是你!”魏如涛急怒攻心,一下有些目眩,一个踉跄靠在了桌沿,周伯见状急忙过来扶住了他。
周芷儿的丫鬟叶儿也是目瞪口呆,叫道:“老爷,一定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是少奶奶害死了少爷,这……这……”
她一下急得说不出话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整个人都受到了惊吓,倒是周芷儿这时冷静了下来,嘴里道:“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如果入夜时分来的那人是我,只要和知言说一声就好了,何必还要再写一张条子?”
我闻言也有些点头,她说得不错,既然需要用条子来传信,那就说明传条子的那人不方便过来。如果昨日来蒙馆找魏知言的人真是周芷儿,那她根本不用留下这张条子。
周芷儿说着,朝着魏如涛走了过去,将他手上纸条接过,语气便有些凌厉起来:“如果真有人假冒我的名义送来这张纸条,那知言之死就必定另有……”
她说着一边眼角扫向了纸上,不料看完纸上的字后,后面的“蹊跷”两个字却是再也说不出来,而是手一抖,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懵了,看了看魏如涛,又看了看叶儿,一脸的惊吓。
叶儿见状不禁也吓了一跳,怯怯地问道:“少奶奶,你怎么了?”
周芷儿惊吓过后,随即又是一脸的茫然,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这纸上,确实是我的字……”
魏如涛闻言大怒:“你承认是你害死了知言!”
“我只是说这纸上的字确实是我的字迹,但这条子绝不是我送来的!”周芷儿急忙分辩道,“至于为何这纸上为何会是我的字,我……我也不清楚……”
魏如涛狐疑道:“那你可看仔细了,这纸上的字确实是你的手笔,还是有人冒充你的字迹?”
周芷儿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条,咬牙道:“确实是我的手笔,可是,我不记得几时曾写过这样的条子了。”
魏如涛盯着她道:“你没写过这样的条子,但这纸上的字却是你的,这世上竟有这样荒唐的事?你昨日入夜时分曾出过门,去了哪里?”
周芷儿张嘴要答,却没有说出话来,而是看着叶儿愣了愣,喃喃地道:“我……我不能说。”她说着,大声道:“我昨日入夜时分确实出去了,但却不是来蒙馆。爹,知言是你的儿子,可也是我的丈夫,怎么你竟认为我会害他!”
魏如涛在发现这张纸条后,似乎一下衰老了许多,慢慢地道:“当年你父亲与我在一些事上意见相左,他反对袁世凯称帝,希望我们都参与到讨袁战争中去,可是我却因为当时时局太乱,不知事态究竟会走向何方,所以持观望态度,于是他愤而离开,独自参加到了讨袁战争中去,后来死在了战场上,莫非,你就是因此怪罪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