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识一路和李蒹葭回到客栈,他还沉浸在刚才的一幕中,名为震惊的情绪和愧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搅得他的心里翻江倒海,此时,王不识心里越发地有些自责起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虽说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并非做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行,万万不致死。王不识以为自己修道六年,心境已经很坚韧了,但是看到几人倒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动摇了。自己做的真的是对的吗?他不禁自问。
玄启等人早已回到店中,聚在一起谈笑说话。看到李蒹葭沉重的表情和王不识略显失魂落魄,几人意识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事。玄启站了起来,示意此处不便,让众人去他房间说。
众人进得房间后,玄启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阵法,把房间的声音与外部暂时隔绝起来。王不识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听得头巾男几人临死前的反应时,众人的脸色越发凝重。王不识讲完后,玄启定了定神,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至今一无所获乃是被人暗中设下了屏障。只是不知这是针对我等还是所有修道者了。”
慧思说道:“我想应该是所有修道者。但是不知此举又有何意义。”
众人沉思间,慧思看向王不识,宽慰道:“不识师弟不需如此自责。那几人是被蛊所杀,非被你所害。切不可大包大揽,把罪责归到自己身上。”
王不识默默点了点头。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几个鲜活的生命直接或间接地瞬间因自己逝去,王不识的心里总是不舒服。当他想到那几人说不定也有家人在家等他们回去,说不定苦苦等待几十年盼望他们回家,却不知他们早已魂归天外客死异乡,他的心里就一阵不舒服。王不识明白,今天这件事终会在他心上蒙上永久的阴影,不知多久才能释怀。
众人正讨论时,王不识蓦然而起,说道:“我要回去。”
看着众人,他坚定地说道:“既然是蛊,那说明一定有下蛊的凶手。宿主死,蛊也活不了,那人感觉到蛊死了之后,一定会返回现场查看,说不定还会想回收蛊虫。要抓住幕后黑手,这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看着王不识坚定的表情,玄启心头一动,觉着这话有道理,他站起来说道:“好,就这么办。我随师弟一起再去看看。”李蒹葭也站了起来,要跟着一起去。
慧思拦住了李蒹葭,说道:“阿弥陀佛。李师妹,去的人太多容易打草惊蛇,还是让我去吧。我对蛊虫略知一二,而且那几位枉死的施主也须超度。还是让我去吧。”
他又补充了一一句:“现在这城里看来是杀机四伏,我们去太多,剩下的人不安全。李师妹功力高强,就暂且留下保护一下颜延慧敢两位师弟。”
李蒹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坐下了。颜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但是碍于慧思李蒹葭修为都高于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也是为自己等人安全考虑,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茫茫夜幕之中到底还有多少敌人。
王不识与玄启慧思出门,带着他们往酒楼走去。慧思轻声说:“用蛊之术虽然是旁门,天下会的人不可谓不多。但是依今天的情况推测,用蛊者要么是当时躲在现场暗中操控,要么下的蛊虫具有一定灵智,可以判断宿主到底透露没透露秘密,前者是功力高强没被你们发现马脚,后者则是蛊虫品质非同一般。但是假如那人要给众多的武者都下后一种毒的话,限于高品质蛊虫稀少也不太现实。所以我断定当时做手脚的人一定在现场暗中操纵,他听到几人泄露秘密的时候果断下了杀手,没让你们问出更多东西。”
王不识悚然而惊,这么说来,当时的真凶就躲在酒楼里暗中窥伺着这一切?那人到底在二楼还是一楼?能做到近在跟前而不被二人发现,这份功力也并不在二人之下,看来也是修道者了。王不识甚至能想象到当时在自己二人身上游离的阴冷目光。但是紧接着一股火又从王不识心底烧了起来,他感觉到无比地愤怒。
似是感觉到了王不识心境的变化,慧思也轻言道:“阿弥陀佛,凶手实在不该恃强凌弱,滥杀无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虽说我佛门中人学的是低眉菩萨,但是如果真的找到了凶手,那小僧这次说不得也要做一回怒目金刚了。”他缓缓掐动着念珠,在雨里走着。
玄启肃着脸,并没有说话。
三人大步行进,很快就站到了酒楼外。仰头看了一下头顶的倾泻而下的雨幕,王不识深深吸了口气,“我们走。”他一马当先迈了进去。门口的伙计以为是客人,笑着迎上来时才发现是刚才的主顾。他的笑容僵住了,为难地看了王不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