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衙,杨算很顺利地办好了交接。
李镜典的花押太过简单,杨算练习了几天已经能写得一模一样,再加上那些土匪除了钱财女人以外不认识的东西都没带走,能证明身份的的都在车上,到了沔县县衙居然真的没人怀疑杨算这个新县令的身份。
杨算新请的下人一路上都没搞清楚东家三人的关系,只知道李弘和杨算常在一起讨论事情,而杨戌就在一旁服侍杨算。
所以在他们眼里,李弘和杨算大概是夫子或是师生关系,杨戌是奴才。
到了衙门里,吏员和此间的下人们也都把李弘当成了杨算儿子,十分殷勤。
杨戌因为那一头短发,众人也都当他是奴仆,反倒遭了冷落。
“那个谁,茶房在东边,去给少爷沏壶茶。”一个吏员指使杨戌道。
李弘听到都笑了,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众吏一脸茫然地摇头。
“他是李大人的儿子。”
一名吏员说道:“公子莫要说笑了,小堂尊哪里会是这种头发。”
李弘信口道:“少爷前些日子爬树失了足,头发挂在树枝上下不来,不得已剪了头发,所以才这么短。”
众人惊骇莫名,刚刚那位发号施令的吏员腿都软了。
吏员们一拥而上,又拱卫着杨戌到后堂去休息。
那个腿软的不知从哪里又来了力气,跑到茶房沏茶去了。
这时又有机灵的下人问李弘:“那这位小少爷是?”
终于有人不再围着自己,李弘顿感轻松,不想又惹来一群,于是胡诌道:“我是少爷的伴读书童。”
众人还是好脸色,但是兴致已经缺缺。
一个书童而已,虽然和小少爷关系亲近,但是不如直接巴结小少爷来得直接有效。
另一边,已经有人计划着带杨戌去哪里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
翌日,杨算正式开始处理公务。
县令缺官这段时间,沔县衙门里大小事务都由县丞刘爱之做主,主簿陶文秀做副手。
现在杨算带着任命书和到了,自然是杨算拍板一应大小事务,刘爱之为副,陶文秀回到自己原本的工作岗位上去。
“堂尊,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积案,请过目。”刘爱之捧上来一捆捆卷宗放在案上。
杨算摆摆手,道:“先不办案子,我来问你,今岁的秋粮收得如何?黄册和鱼鳞册副本何在?”
黄册就是户口登记册子,是收人头税的基础,鱼鳞册是土地登记册子,收土地税的基础。
每十年编制一次,造好了送到南京玄武湖黄册库里保存。
新任县令一上来就要查看土地和户口,这让刘爱之有点苦手。
倒不是他工作不负责任,今年的秋粮和辽饷都已经收完了,老百姓虽然有些怨念,但是朝廷的任务是完成了的。
但是黄册和鱼鳞册这两样玩意他是真的拿不出来。
上次编制还是在天启三年,正本早就送到南京黄册库里去了,备份真不知道扔哪儿了。
总不能拿旧的备份出来吧?
虽然是新的旧的其实没什么两样。
这两本册子十年更新一次,可太祖爷第一次统计编订的时候拢共花了十二年!
永乐、宣德朝还好说,到了万历这位大爷发懒的时候,县官还哪儿有能力造黄册?
于是现实情况就是,这次抄上次的,下次抄这次的。
有变动的部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