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炯欠揍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还能飞过来把我杀了不成？”

邢平凡恶狠狠地说道：“等我过几天请个假一定会这么做的。”

叶炯打趣道：“那你觉得自己请到假的概率是多少。”

邢平凡沉默了，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许久后才响起了他泄了气的声音：“百分之零。”

“哈哈哈！”叶炯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响彻整片天空，听得那头的邢平凡一把扣过通讯器。

“那你找我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比起我，你应该还有更多的选择才对。”邢平凡突然将话题拉回正轨，他扒拉着桌子，重新翻出一份资料看了起来，多亏了叶炯这通电话，他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叶炯看了看图书馆，此时里面的味道仍然很大：“学长你是天基系统的创造者对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现在对这个系统是什么样的看法？”

邢平凡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你想知道这个干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在京北城那边吧，不在学院不用做科研，你没有找我询问这个的理由。”

叶炯说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紧接着他把自己再边御城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邢平凡一直没有作出评价，仅仅是在叶炯结束所有的话后说了一句：“胡闹。”

邢平凡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一份档案，档案的标题上赫然写着“毕业设计”的字样，他紧紧盯着上面的字，随后扭头看向外面，他的办公室位置很高，使得他扭头便可以看见环绕高楼的云层和照耀世界的太阳，看着面前的景色，邢平凡不禁攥紧了手中的通讯器，声音也有些颤抖。

“如果我说，洛书涵阁下说的一切皆属实，你会怎么想？”邢平凡平静地询问道。

叶炯愣了一下，他原本的意愿是从天基系统的创造者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从而能够坚定自己对科技的正面印象，但邢平凡的话语使得他沉默了，两人就这样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叶炯走进换了空气的图书馆内才问道：“那学长你怎么觉得的呢，觉得这是应该的吗？”

邢平凡笑了起来，在叶炯听起来带着几分嘲讽：“你觉得我可能想那么多吗，在第一版天基系统的规划时，我才是一个毕业生，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那时我一味地相信着自己的发明能够给予他人幸福，直到我走进市政中心。”

邢平凡走到门边，拿起一份数据报告：“你可能对洛书涵阁下的说话没有什么感觉，但正好我手中有可以辅助佐证的数据，天启城现在有大约一亿人，但这只是记录在案的，这里我就要给出一个前提：贫民窟的人是不会被记录在案的。”

叶炯心里感觉堵得慌，不禁说道：“怎么会，按理来说，贫民窟不是收留穷人的地方吗，为什么不能记录在案。”

邢平凡笑了起来：“学弟，这就是你的见识浅薄了，在这片大陆上，我们人族的数量可是最多的，物以稀为贵，人族最不值钱的就是人民，在贫民窟，法律就是一纸空文，里面的人不遵守，外面的人也不会治理，你甚至可以用半羽买到一个人的命，在那个沙丁鱼罐头一样的生存环境了，诞生了一套他们自己人吃人的法则，我手上这份资料，显示地下一区一日的死亡人数为十五万，而地下保守估计有三百个类似的区，但即使是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死亡率，贫民窟依然保持着人口的大幅度增长，甚至到了需要申请开发新区域的程度，你现在还觉得这个世界很好吗？”

说完他似乎是怕叶炯的心理创伤不够深，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上面说的‘人吃人的法则’不止是精神上与法则上的，它还包括字面的物理意义。”

“呕——”终于，叶炯忍不住干呕起来，那毫无疑问是和他完全格格不入的世界，他缓了一下，颤抖着问道：“学长你没有想过改变吗？”

邢平凡的声音顿了一下，变得有些沮丧：“怎么没有了，但去过一次贫民窟你才能知道这就是两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族作为后来者，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民生，在这个魔法就是一切的世界，全力发展科技都只能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哪里有时间去做旁枝的事情。”

叶炯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在我看来，科技就是人族自己的魔法体系，它本身就是一个有着可能的东西，而它的初衷不就是给没有魔力的人一种力量吗，但为什么最后会造成这个结果。”

邢平凡说道：“我不知道，但那不是我们该考虑到事情，人族虽然现在有了主族的位置，但没有影响大陆高端战力的能力，而没有这种能力，就意味着人族生存的主动权不在自己身上，那自然就会导致人族放更多的重心在科技发展而放弃民生，而一旦新的科技没有达到预期，就会陷入越来越糟的循环。”

说完他长长叹了口气：“你最开始问我怎么看待天基系统，我的回答是无比后悔，我希望能够帮助平民的工具，却因为它的便利性进一步加速了他们死亡的脚步，学弟，无论如何你都要明白，现在人族已经给自己绑上了炸弹，他只有不断奔跑才有微弱的希望存活，而一旦停下就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他就准备挂断电话，二这时叶炯的声音传来过来：“学长，我希望能够去贫民窟看看，你有什么建议吗？”

邢平凡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建议啊，唯一的建议就是别去，不说了，我浪费的时间有点多了，该回到工作中了，感谢你给我一个转换思路的机会。”

叶炯默默扣上了通讯器，却没有立刻去翻找自己的需要的资料，而是抱着膝盖坐在书架旁边，看着门外不远处的杂草郁郁葱葱，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林雨畲后面私下发送给他的消息，上面列举着一些书籍的名字，思索半天无果的叶炯决定先完成自己的任务，于是他起身，开始寻找书籍。

“教学史？我看看，本校建立与新约历三百一十年，拥有近三百年的历史——这书多久前的了。”叶炯嘟囔着开始翻着纸张，他没有从头开始看，直接根据目录吧它翻到四十几年前的时期。

叶炯看着一张有些年代感的照片，仔细对照着内容：“这里写着的是那年的优秀学生，有林副会长的名字，那顺着找找，嗯？这里原本就是空白的吗，是印刷错误吗？”

叶炯所看的地方是一片文章的中间部分，在一句话的中间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空白，他仔细阅读了一下上下文，确定了丢失的是一个地名。

“但事情没有就这么结束，前后的文章都有不同程度的空白，我翻翻，嘶，这样的情况这本书都有，难道是丢失了一个词，不对，这里明显是一个人名，那这里呢，看不出来了。”叶炯有些无奈地合上了书，突然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抬起头，才发现林雨畲站在门口。

叶炯连忙站了起来：“阁下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林雨畲摇了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顺便给你送钥匙，因为你之前预订的旅馆被调查关门了，所以你需要一个新的临时住所，顺便一提，现在已经晚上了。”

“什么？”叶炯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外面，此时的天空已经是月亮高悬，他则因为图书馆内有自动亮起的灯而自动忽视了这一点，他扭头看了一眼那比他一个手掌立起来还厚的书籍，由衷地说道：“谢谢，不然我今晚可能要饿着肚子通宵了。”

洛书涵听完将叶炯带到不远处的一家小摊，看着手中由机器人端上来的饭菜，叶炯不禁想起白天时洛书涵说的事情，不禁一阵难受，等着洛书涵付了钱坐在他对面，他才开口问道：“阁下你去过这里的贫民窟吗？”